九九撇了嘴,偷对她看了数眼,才自言自语道:“许是天分高的人都这是这般寡言的样子,白师兄也是如此,与你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溪涯本不想理她,闻言却有几分疑惑,便开口问她:“九九,这位白师兄……是何人?”她入北丘这么些日子,怎从来未听过什么白师兄?
“是白正黎师兄,咱儿北丘掌门的亲传弟子。”九九手中转着自己的佩剑,嘴上扬着笑,脸上颇有神往之色,“白师兄不过比你我虚长六岁,却已经是元婴期修士,咱同辈分的子弟中无一人打得过他,学里的老先生都说他是下一任掌门的不二人选。”
她回头望向溪涯,却见那黑发白裙的女孩轻垂着头,些许青丝划过脸颊,弯上去搭在肩上,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面上带着沉思之色,似并未仔细听自个的话,便撅了嘴,声音扬了起来,“你和白师兄一样,都是冷冰冰的性子,若非太祖师爷吩咐,我平日介才不会带着你呢。”
溪涯抬头望她,见她面色多有不满,这才略歉意与她笑了笑,甩去心中杂念,小跑着跟了过去,她本听见九九先前所说,无意就想起了遥舟几月前的那句“我徒儿定胜她”,不知此刻自家师父听到九九吹嘘这位白师兄,可还会再替自个夸个海口?
只是……师父此刻怕是忙得连想起自个的时间都没有吧。
她不知九九要带自己去何处,只觉越往山上走,所行之路便愈偏僻,四周也愈发寂静起来,她心觉不对,便停了步子,开口问前边带路的九九:“你且等等,咱们今日究竟要往何处去?”
“替我师父上山采药。”九九回头对她一笑,继续往树林深处而去,“这再往上走些个时辰,就能见着个药圃,是咱北丘自己种药采药的地界,药圃后边还有一个小木楼,唤,由一对老夫妇看着,北丘的修士都唤他们北丘老翁和北丘老妇,咱们不能惊扰了他们,不然定会被责罚的。”
她一开口就喋喋不休,溪涯耐心听了完,知是上山采药,心中疑虑就下去不少,随她一处往山上行去。
又走上几刻,树林深处果真看见一处开阔地界,其里密密杂杂长了不少灌草,大多都是溪涯认不得的草药,偶有几棵,她在学里听先生讲过,便依稀辨认得出。
九九在药圃外站定,取出一把铜匙在空中虚画一下,便有一阵水波一般的屏障缓缓打开,露出一人大小的入口,两人便顺着那处进了去。
九九忙着去采药,溪涯不知那草药是何样子,便也不去给她帮倒忙,只在药圃里四下望了几圈,这药圃颇大,远处直漫向天边而去,她放眼望去都未能望见边界。
九九东边一把西边一把采了不少草药在背篓里,溪涯见她越走越远,离那处出口愈发偏了,就扬声呼喊了一句:“九九,莫要跑太远了。”
话音还没落,却见着九九猛然起身回头,对她拼命摆了摆手,随后草药也顾不得采,三步两步跑过来,拉着她战战兢兢地道:“别出声,我刚不是与你说过不能惊扰北丘二老吗?”
溪涯不解,“这处是仙门的药圃,我们不过说上几句话,又未入他们家院子去,不至于惊扰他们吧。”
“哎呀,你不知。”九九捂了她的嘴,悄声道:“这处药圃是由北丘二老掌管的,他们平日不许别人进来,除非有掌门的令牌在手,可近几年掌门都不在门中,门中长老需仙药却无令牌,就只得偷偷摸摸地来,再偷偷摸摸地赶紧离开,要像你这么咋呼,早就被他们赶出去了!”
“咱们这莫不是……偷别人的药草?”溪涯取下她的手,眼中多有几分愕然。
“怎能算是偷?这本就是仙门的药圃。”九九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脊背,道:“他们霸占药圃不让别人进来,本就是他们的过错。”
“强词夺理。”溪涯摇头无奈,拉下她的手,实在归心急切,道:“可采完了否?若是采完了,咱们就赶紧回去吧。”赶紧回去把师父从那不速之客的手里救下来。
九九回头望了眼背篓,轻点了头,只道还有一种就齐全了,便回身又去药圃里找药草。
溪涯待在入口那处,心烦地等了许久,待耐心将近之时,忽从她身后起了些异动,她回头去看,只见从那一人高的缺口处缓缓钻进来一位老者,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妇,她心底瞬时颤了一颤,顿知不好。
那老妇见着了她,却并未有何恼火之色,只淡淡望了她一眼,又向着九九那处看了眼,平静开了口:“你是谁家的孩子?”
溪涯直觉头皮发麻,不敢惹怒了她,便赶忙对她恭敬地拜了拜,才道:“回老先生,我并非门中子弟,是与家师一处来北丘做客的。”
“哦?”那老妇似起了分兴趣,面色和蔼地望她一下,道:“你家师父是何人?”
溪涯口中结巴一下,却不敢与她实话说了,只在嘴里嘀嘀咕咕,半晌无奈躬身,道了句:“老先生,我知错了。”
“你错在何处?”老妇负手而立,问道。
“错在做了不该做之事,偷采了老先生的药草,”溪涯咬了咬嘴唇,心中暗自叹气,只觉这是场无妄之灾,自己今日真该守在师父身边,而不是随着九九出来乱跑,“溪涯既做错了事,便愿承担责罚,请老先生吩咐。”
那老妇却不回话,只转悠着看了她一圈,待看的溪涯心中愈发慌乱,才慢慢悠悠地道:“你这孩子倒是谦恭,只……你说对了,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