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你不若同意了,他们看中你的医术,应该是山寨中有人生了病,恐怕身份还不低,应是个小头目,若你自愿帮忙治好了他,那就算他们欠了你人情,反之若治不好,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但如果你是被逼迫去给人治病,治好了还好说,治不好他们恐怕就会觉着是你使了什么小手段,意欲报复。”
李思远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溪涯心下一瞬了然,她确然没有多想,现儿思索一下,也知今日恐怕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便点了头。
二人应了山匪,而后便安顿吴同和车夫将草药车先送回去,天仁堂先托孔老先生照看。
吴同甚是担忧,执拗着也要陪着留下来,被李思远劝住了,便只能眼巴巴地随马车一起回城去。
溪涯本想让李思远也回去,但不想那山匪听见她们自称夫妻,便先一步命身后的喽啰们将二人都“请”入了山寨里。
山匪派人将她们的马车栓了起来,而后自己上前带路,领着她们往山寨深处走去,过了那片场子后,又顺着小路行了不久,便到了山匪居所。
都是灰土黄泥做的房子,往里边走些,就到了一栋木柱搭建的白墙小院,进去之后便是亭台楼阁,桥台流水,倒是一派宁静景象。
山匪领着她们去了最里边的屋子处,轻敲了一下门,还未开口通报,便听见一道沉闷地声音而起,“进来吧。”
入屋之后并不见人,只听得里间有两道声音在低声商讨什么。
一道较为轻柔的道:“虽我懂医,但算起来也不过堪堪知道些草药性质,若论起针灸之法等,我就不懂了。”
另一道声响颇直率,道:“反正你就先治,这儿也没有别的大夫,除你之外,还能指的上谁?”
“阿离……”那轻柔的声响似有几分无可奈何。
“离公子说的对,您先医治长均,我们已派人去找大夫了。”回话的是刚才让他们进来的人。
前两道声响好似是两个年轻的公子,溪涯莫名觉着这声音颇熟悉,却想不出自己是在何处听过,待山匪通报之后,几人入了里间,她便好奇地探头去望了一眼。
一间明显是男子的卧房,收拾的颇为简单,只靠墙一张木床,窗边一张案桌,一把木椅,角落里一张书架,再无别的。
其中站着三人,坐在床侧的是个短发健壮的男子,面容颇有几分肃杀,皱眉冷眼瞧着她们。
床旁站了两人,都是冠发长衿的翩翩公子,身上着一青一玄的衣衫,向这处撇眼一看,望见溪涯,三人几是同时愣了住。
三人默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都移了视线,故作不识,那山匪几步上去,对男子一拜,“当家,我们收赎金的时候得知这位封先生会医术,便将她请过来了。”
“懂医?”那男子闻言猛地站起,溪涯这才望见床上还躺着一人,男子大步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溪涯,眸中含着几分怀疑。
溪涯点了头,“懂。”
“那便好。”男子松了一大口气,“我们这儿有人突发疾患,劳烦先生替他看看。”
第七十九章
男子话语之中带着分着急,但却面上却并未有半分的强迫不耐之色,溪涯问他些许问题,他也耐心一一答了,。
溪涯将他所说记在心下,缓步行到床侧,而后却顿了步子,回头略迟疑地问他:“不知这位是男子还是女眷?”
“是男子,先生但看无妨。”男子一挥手,倒是一派大方模样。
溪涯这才放心揭了帘子,入目是一张瘦削苍白的面,脸色淡白无华,明显的气虚面相,唇色紫黯,又有几分阴寒凝滞的虚寒证。
只扫视几眼,溪涯便抬手稍稍翻开被褥,露出那瘦骨嶙峋的胳膊,将四指轻搭在他的腕上,细细把着,她身旁一侧,那男子探头过来死死地望着,大气都不敢喘。
溪涯得了初诊,便将那人的手轻柔地放回被褥中去,又将帘子合上,与男子对视一眼,轻声问道:“病起之前,这位公子的身子就不大好,常年手足冰凉,体虚极了,且……他曾与人结过怨气,对否?”
“对极,”男子叹了声气,“不止结了怨气,且起火攻心,吐了一大口血呢。”
“如此。”溪涯点了头,对他道:“可否给我些纸笔?”
“都在这儿,先生尽管用。”男子侧身让出案桌,溪涯便行到桌旁,提起一笔,李思远察言观色,行过去替她磨了砚台,溪涯蘸了些许墨水,提笔便写下一个方子。
“这位公子气虚体弱,用些补气的药草养一下便好,只是这心结……我没有法子疏解,只能用些活血去瘀的药来调养,余下的只有等他自己解了那份怨愤才可。”
“自己缓解?”男子眉头紧锁,却是惆怅,“可长均现儿都还昏睡着,怎么解啊?”
“虽是昏睡,但却并非感知不到外界更变,现儿醒不过来,无非是身子太过虚弱且……不愿醒来罢了。”溪涯回头对他,郑重极了,“若是你惹他生了气,就好生给他道上句歉,还是不醒,便多道几次,便就好了。”
“这样可行吗?”男子望着她,眼中却颇是怀疑,溪涯无话,他身后立着的两位公子对视一眼,其中玄服的那位便开了口,“说是心结需得心药医,而这心药,说到底就是要让病人舒心顺气罢了,你惹他生了气,道个歉,让他顺过这口气来,他可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