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那五万块钱翻出来。
因为兰知出房租的关系,五万块钱倒也花得不多,还剩了两万不到,韩敬现在也顾不得这些钱的来历了,统统带在身上,以备不时只需。
然后他再拦了一辆出租车,重新赶回r医院。
在车上的时候他脑中一直紧绷的弦微微有些松懈,就忍不住思索起来:杨瑛怎么来医院看兰知呢?
他本能地觉得对方没安啥好心眼。
但是他也想不出对方究竟能够怎么样。总不见的掐死病床上的兰知吧?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对方也还没有这个豹子胆。
这么一想韩敬稍微宽心了一些。
他一天一夜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心中这么一放松,头粘上车窗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中,他好像开始做梦。
还是他刚才见到的r医院门口,媒体聚集。他看到兰知被人用轮椅推出来,杨瑛陪同在一旁。
摄像机话筒蜂拥而上,情况十分混乱。
兰知的模样还是和韩敬在审讯室里看到的一样,神情虚弱而沉敛,面无表情,一只手上打着点滴。
他非常平静地在聚光灯里展开自己手中的稿子,坐得笔直,开始一字一字地念一份声明。
在声明中,他首先感谢了养父养母的养育之恩,随即他向媒体承认了他自己不同于常人的性取向,并对因此给养父养母造成的困扰表达了歉意。
即便睡意朦胧,韩敬也本能地觉得事态不对。
“不要!不要继续念了!”他大叫一声,彻底清醒过来。
出租车还继续在高架上行驶,一盏一盏的路灯灯光投上挡风玻璃,又迅速地黯淡隐匿,消失在背后。
只是一个梦啊。韩敬伸手摸上汗水涔涔的额头。
然后他的手就这样僵在了额头上。
因为他听到兰知一贯冷淡的嗓音从出租车上的电台广播里透了出来。
兰知继续在一字一字地念声明:“……由于我个人的性取向,我于去年七月八日晚趁我养父朱诚酒醉,主动在车内引诱了他。在这里我要强调的是,此事是我个人的行为,与我的养父朱诚和养母杨瑛均无关系……”
车内音响并不是很好,兰知的声音被磨砺,被扭曲,被放大,却依然展示出一种心如止水的沉静来,让韩敬感觉到了一种不真实。
这不是真的。韩敬控制不住地摇头。
六月天,字字如雪,寒如冰窟,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有一瞬间,韩敬以为自己还在先前的梦境中。
然后,他很快意识到,从头到尾,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做过梦。
“住口!兰知你给我住口!”他用力地拍打着出租车上的电台调音按钮,在狭小的车厢内发疯而无助地大叫。
韩敬赶回医院,得了声明的媒体都心满意足地撤退了。
杨瑛也已经走了。
原本热闹非凡的医院大门口,一下子冷清得很,好像是被世人无情遗弃了一样。
风雨欲来,六月的夜风呼啦啦一吹,将韩敬已经被冷汗湿透的t恤衫贴上他的后背,竟然有几分寒意。
心中难受的韩敬交了兰知的医保卡,终于能够进入病房看望兰知了。
进去之前护士拉住他,非常严肃地嘱咐道:“病人生命体征不太稳定,请尽量不要打搅病人休息,如果发现病人有呼吸困难或者其他不对的情况立刻通知我们。”
韩敬没想到兰知被殴打了一顿竟然会搞得这么严重,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就问护士:“他没事吧?”
护士语焉不详:“夜班的医生现在去抢救其他病人了。不过你放心吧,已经给病人安排了专家会诊,明天一早的。”
说着她也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韩敬不是医生,不太懂这里的事情,心想:不会是伤口感染了吧?或者真被打成脑震荡了?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病房一看:发现兰知很安静地平躺在床上。
病房里没有开灯,窗外乌云密布,不知哪里来的微弱光亮将兰知和那一张病床的阴影长长地投射在地板上。
韩敬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头,借着光亮仔细地打量着兰知。
兰知似乎睡着了,头上的伤口被仔细地处理过,手上打着点滴,鼻子里插了一根管子,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沉敛,像一潭没有丝毫波澜的水。
似乎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好像是随波逐流的浪花,韩敬不知道兰知究竟是毫不在乎,还是心灰意冷。
他就这样看了兰知一会儿。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兰知依然十分急促的呼吸声。
韩敬转身,把窗帘轻轻地拉上了。
拉完窗帘他感觉背后有声音,似乎是兰知动了一下。
韩敬回头。
拉上窗帘的病房里昏暗得什么都看不清。
然后他听到兰知开口,在病床上低低问:“是韩敬吗?”
声音很缓和,一点也没有动怒的意思。
和他在审讯室里杀人似地看着韩敬的眼神天壤之别。
韩敬愣一下,又马上回神。
他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兰知,忙回到病床边,轻声回道:“是我。兰知,你……你先休息。其他的事情……咱们等天亮了再说。”
他自然是有很多话要和兰知说的,绑架的事情,视频的事情,兰知帮他脱罪的事情,兰知读声明的事情,还有两人的将来到底该何去何从的事情。
可是护士说要让兰知多休息。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都比不上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