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卷二八月份能结束。舒嗣蠹耙下次更新补全阿裹小时片段。
最近在等个专业的offer下半年学业估计也会比较繁忙,但会尽力更新。
祝大家不论是学业还是事业都一样顺利。
夜幕悄悄偷走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大地黯色沉沉笼罩深宫,即便是天庭亦躲不过日升月坠天道循常崴。
水澜洞天依旧一片云海悠茫,唯有一人独桌落座,手起杯倾又是锺酒入腹,乌金出升,照着他的容颜有些苍白,一身黑衣广袍,眉间虽染着几分病色,但不露憔弱之象。
他的面容没有丝毫情绪,单手覆在一架爻藏琴中捻弦轻波,没有左手配合按弦取音,琴声清澹缓缓,不似严谨,倒透着几丝清徐之意。
兀兀穷年,岁月就像拂尘,轻而易举地拂开了过往种种的皓水风烟,万里层云,缘浅情浓,徒留旧人感念死生曾许,误人情苦蛊。
合欢花絮层层飘落,红花成簇,举目望去净是粉绒朦胧,乱花迷眼。
月光清冷,碎花纷纷,他的广袖划过琴弦,黑色长袍将手指衬得愈发清絜修长。
那琴声如珠落玉盘般不绝如缕,吟猱撮注时,在水榭中汇成一片撩人心弦的长曲。
“灯下青春夜,尊前百岁人。且听应得在,送恨入琴中。”
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在身后的长桥上响起。
落座那人转过头,凝进他含笑的眼睛,沉吟片刻,叫人听不出喜悲。
“惊回千里梦,岂能意态融,移愁来手底,送恨付琴中。”
一时相视而笑,一番对诗,倒也心意通明。
皆不是矫情之人,龙一俊眉动了动,下了石阶,走进圆亭刚落座就有一杯酒递到跟前,不禁莞尔一笑。
“怎的,素来德配天地的司命天神,如今竟也与凡夫俗子一般付酒消愁?”
夜子硕看了他一眼,忽而也笑了,见龙一不接,自个饮了一杯。
“我本乃凡人,德配天地亦不过是大话罢了。”他含糊沙哑地道。
听他这么一说,龙一顿时心里有数了,龙一一顿,唇角半扬仍旧维持着笑容,一副老友间打趣模样。
“听说今日你并无安排接见崇恩圣地太子。”说话时眼神中透露几分探究,后面又加了句。
“不会还是心存芥蒂吧?”
当年撮合夜子硕与琼光二人婚约之举,崇恩宗族可是没少费力,尤其是崇恩圣帝一双父子。
饮酒之人微微抿唇,抬眸看他,有些醉意醺然。“我这一生,可曾有过无芥蒂之时?”
龙一脸色微变,顿时哑口无言,心头也如重石相压。摇了摇头,看着那曾经也如此那般潇洒不羁的男子,如今岁月一晃,他依旧是空然一身。
眼里划过一道阴郁,他也不再委婉。
“方才设宴,我瞅了琼光虽是盛装出席,但甚是憔悴,綦瑧啊……你们二人难道不能过往不究吗?”
夜子硕心弦微微一抖,琴声戛断,他讶然地看向龙一,目中神色莫测像是极力忍耐什么情绪,脑海里一片白芒,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方艰涩道。
“多少年了,我都忘了,我是谁了……”
这么多年了,百代过客。天下只知夜子硕,却还能有几人知晓他其实唤的是夜綦瑧,而不是当年沧溟始祖为他取的字号。
那个早被他丢弃在回忆里的名字……
一时间,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而回忆的名字,叫生死难与。
——綦瑧呀,这名字比你那死板的夜子硕可好听多了。
——綦瑧,你不是威慑六界的夜子硕,那不好当。在我的心中,你只是那个为我哭为我笑的綦瑧。
——綦瑧,你看这个天下……好像比我更需要你。
——綦瑧,对不起,我负了你。
——我爱的綦瑧,我尽力了。
——綦瑧,就这样吧,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再不复相见……
而这个名,亦随着她的灰飞烟灭被他一并剉骨扬灰,再无人能提。
如今想来,那千丝万缕的情绪,如一张张交织的网般将自己的心扎困得喘不过气,让他无力挣扎。
然后,他的心,就生病了。
病得血肉模糊,病得麻木无楚,病得愈发的厌恨自己的那颗心为何如此麻木不堪。
“龙一……不是我不愿接受,而是这颗心极寒彻骨。我负了她,我痛恨了一生。”
声音越来越低,龙一心底蓦地一沉,脸上浮起一丝酸涩的冷笑。
那个她,龙一想来,怕是即便琼光跨越了千山万水终也不可达的距离。
死者为大。她带走了太多当初唤作夜綦瑧那个男人太多的恩怨情爱,太多的意气风发,太多的温暖如旭,而如今被抽走生命一切光亮剩下的夜子硕,早便侵进了鸠毒一般,在激荡不起对世人的情绪。
“可是,琼光毕竟无辜。”龙一定定望着他,哑声道,“她如今在这个不暖不冷,不紧不淡的位置数十万年了,众仙会怎么想她,六界又会怎么想她?她从小不甚幸福,幸得崇恩大帝父子疼宠,可及笄未多时便守着这冰冰冷冷的天神妃位,綦瑧啊……你亦曾为她想过。即便当初是她要来的,可是你却从未拒绝过!”
声音到最后已经有了几分焦躁。
这二人数十万年了,如今却落得这般各不相见的地步,着实可惨!
夜子硕安置在琴弦上的手寸寸收紧,骨节泛白,似乎在极力隐藏着什么情绪。
又听见龙一用极低、只容彼此听见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