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声巨响只换来几声惊叹和急促的刹车声,马路上带头的白色轿车确认没有撞到突然飞出来的那个大汉,就松开刹车绕开大汉朝着原定的目标前进。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打乱这座城市这些人的节奏,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事情有警察去处理,他们都很忙。
当然忙的人离开了,闲的人也会停下来看看热闹,他们在马路对面围观,有的人在拿手机对着这边拍照录像。一开始被熊哥吓走的叛逆少年们并没有离开,他们只是站远了一点看,而如今看见吓他们的那个人被放倒了,自然又跑前来和路人们一起起哄。
车流又恢复的正常,只是看热闹的人越积越多,空气中除了风声就只剩马路对面的几个叛逆少年的起哄声。
染有些恍惚,忽然觉得有些冷,以至于他对拳头上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感麻木了。无论是刚刚他被丢下水还是熊哥被打倒在马路中间,都没有哪怕一个人过来劝阻或者帮忙,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人报警。
他又忽然想起了凌雅说的话,凌雅说这个世界很冷,他反驳说有阳光就不冷了……可现在他忽然觉得凌雅的话有些道理,哪来的那么多阳光?就像宇宙里有好多好多冰冷的星星,可会发光发热的太阳就那么一个。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他的心里的某些观念忽然发生了变化,说不上翻天覆地却也值得让他好好去思考了。原来光辉并不是无处不在的,有些人身上的血液,也并不是温暖的。
他心中的怒火已经逝去了大半,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那看上去最强的大汉虽然被放倒了,但两个青年还站着。
果不其然,两个痞子样貌的青年见熊哥倒了,并没有像影视剧里那样扶着老大狼狈逃去,他们从裤袋里掏出了小刀,他们眼睛和小刀光滑的刀面一样冒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染阅人不多,但野兽般的直觉让他产生到了一丝危机感,这两人与以前所遇到的小混混不同,虽然形象并不出众,但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狠辣的气息让他不敢对这两人有所轻视。
“小子现在人多我们不想太高调,但是你打了我们熊哥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让你没事离开,”先前搭染肩膀和染称兄道弟的那个痞子盯着染的眼睛冷冷地说,“你这样让我们很没有面子,也相当于打我们背后的大人物的脸。你现在过去,给熊哥磕个几个头认个错这事儿就暂时搁着里了,不然我们也不怕惹事。”
“不行。”染拒绝得毫不犹豫。
那痞子一怔,明显没想到这人拒绝得这么干脆,他知道有能耐的人都有破脾气,但这人会为他的破脾气付出代价。他们可能打不过他,但拼着鱼死网破也要挽回面子。不是好面子,是他们必须得狠,这是组织的信条,只有对别人对自己都够狠才能镇压住别人。
染慢慢后退,两个青年则一左一右慢慢地向前逼近,染又迅速地瞄了对面的马路一样,路人们赶路的赶路拍照的拍照,就是没有人走出来大喝一声“你们在做什么快给我住手”一类的话。
“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冷了?不对……”染又忽然想起来了些什么,似乎在以前自己“行侠仗义”的时候,周围的人也是赶路的赶路拍照的拍照,只是那时候他忙着救人没有空闲去留意他们。
而这时候他留意到了,就像自己站台舞台上一样,台上就几个人,而台下却有那么多人。以前的他是看客中的一部分,而现在的他却确确实实地站在了舞台上,头顶上的聚光灯将耀眼的光辉投射下来,却并不多么暖和。
原来是注意力转移了才感觉不到冷的,他这才明白这个道理,原来风一直都那么刺骨,人早就适应了所以就麻痹了所以就忽视了,只有温度骤变得更冷的时候才会忽然惊觉,哦,冬天到了。
只是匆匆一瞥,染收回心神,专心应付这两个痞子,他要将注意力转移过来了。两方就这么僵持着谁都没有出动去出击,染也不傻,也听过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一类的俗话,虽然武功搞到一定的境界连砍刀都可以无视,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而且虽然他反应快,但面对着利刃的时候难免会有心理负担。
染没有能逃的地方,身后不远就是河堤护栏,左右两边被拿刀的两人分别堵住了,除非跳河……但是不行,染不想逃,他看了一眼前面不远那个像死猪低着头趴在护栏上的熊哥,过往的车流偶尔会遮住他的视线。
或许是被外界影响的,他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了,他忽然要把那个死胖子扔进河里,就像他那已经报废的手机一样。
染的眼神渐渐寒冷起来,两个痞子青年的眼神也同样寒冷,风呼啸着在他们中间吹过。染准备拼着被刺中的危险也要突破包围去抓死胖子,他盯着两个青年的动作,就在他准备动的时候,旁边却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喊叫声。
“喂你们在做什么,都住手!”那是一个男青年的声音,铿锵有力,中气十足,就像穿破重重云雾的凛冬的第一抹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