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在不同的日子,她分属于不同的人,彷彿正逐渐将自己,分割为大哥的岚儿,疾哥哥的懒懒。
慢步走在河堤上,雪已停,小花欢快在积雪中翻腾打滚,大黑球一团躜得雪花乱飞,遥望圣山方向,雾气濛濛一片,什幺也看不见。
延着堤岸往北而去,会到达大哥所在的北镇,如果现在步行前往,或许还能在天黑前到达大哥家。
可是心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唤回小花,改往母神庙方向走去。
天色已暗,大殿上,冰冷的黑石板砖倒映着终年不灭的烛光,殿最前方,是一方深池,池中有一岛,岛上有一树,日出花落,日没花开,花叶如焰,炽红豔丽,守护着千尺底下,已沉睡将近千年的母神神体。
殿上无人,将摺花献入水流不息的池中,跪坐于池边蒲团,仰看赤焰树花朵朵绽放。传说中,母神爱静,父神喜闹,可母神庙却建于多数族人居住的南原,父神殿则位于人迹罕至的圣山中,只因父神终日都待在母神身旁,从不分离。
千年时光究竟多久,如此遥远无从思揣。
一袭披风,覆上肩头,温暖包裹住她,男子在身旁坐下。
纸做的灯船被放入池中,烛火闪烁,幽幽照着水面,顺着水流,不一会儿便飘至了池角,一朵花停栖在那,被小船带动,重新随着它一同往池央转去,亲亲我我,好似将一路相伴相守。
不回首,不说话,手却被牵起,温和的声音,在空寂的殿中响起,「妳的手都冻僵了,晚点还会下雪,我带妳回去,小花还在外边等着。」
突如其来的冲动,用力将手抽回,却被他抓回了,牢牢握在掌心,于是再次挣扎,只是不想让他触碰。
他拉住她的腰,将她往前带入他怀里,轻声道,「妳在做什幺,别再后退,会跌下去。」
眼眶蓦地发热,情绪汹涌袭上,完全克制不了,抬手挡在他胸前,「跌便跌了,反正,大哥也不理岚儿。」
声音夹带着哽咽,「五天一日,要遵守约定的,不是吗,就算岚儿再难过,时间没到,大哥就不会出现,就算想你了,谁知道,谁在乎。」
「明天还没到,今天岚儿是疾哥哥的,大哥根本就不用管我会怎样。何况大哥没有我,也没关係。」
不愿轻易言语,然而话已脱口而出,只是更加放肆,扳着他环紧的手,「放开。」
眼角被按住,泪珠才被抹去,又任性的掉了更多出来,下巴被人强硬勾起,强迫与他对视。
总是和煦的双眼隐去笑意,晕黄的烛光在他瞳中倒映出金辉,「妳若想见我,我一直都在。」
「岚儿既然想我,为何不来找我。」
「没去找妳,是我不好,但别说我不在乎,也别说我没关係。」
长指轻抚过她的眼,划落至她的唇角,「有些时候,大哥很迟钝,心中有事,妳如果不说出来,我不会知道。」
「五天一日,是我给自己立的规则,而妳和疾,则是被我硬拉着约束了。」
他低头凝望着她,淡喃道,「排排坐,吃果果,今日归疾,明天归我,岚儿就是那唯一的果果,怎幺分,都不会公平,可是却不得不如此。」
「我一直在想,现在疾不在了,是否就能独享这颗果果,或者,把这颗果果,完全佔为己有。还是应该维持着原状,不去改变,才是最好的方式。」
她沉默看向他,他亦看着她。
半晌,垂下眼,「岚儿是大哥的,也是疾哥哥的。」
头顶飘来一声轻笑,随即天旋地转,被他拦腰抱起,男人语气轻狂,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然,「是啊,所以何需困扰,吃果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