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摩挲过盆中软软垂下的叶面,她询问道,〝妳知道花剪铲子放到那去了吗?〞
大丫鬟先是一顿,然后咧开嘴,〝都好好收着呢,和新的没两样,夫人如果需要,珠儿明天就可以找出来给您。〞
她平静看着被自己养得奄奄一息的盆植,初到商丘,从前所养的花木都留在北境,姊姊不知从那里寻来整整两板车的苗栽,送到府中,要她照顾。
总不能丢着任其枯萎,那天见到她蹲在圃里忙碌,脸上沾着女儿的小泥手印,姊姊似乎很高兴。这次出门,也是要去找一种珍稀的花朵,只为能让她开心。
珠儿期待的目光如此明亮,当好一字终于自她嘴间吐出,大丫鬟再次露出笑容,又似悄悄松一口气。
回到卧室,点亮烛火,原本卧在床脚垫上的小花抬起头,朝她摇了摇尾巴,往她身后没看见女儿后,又趴回两爪间。
梳好发,换上寝衣,珠儿铺好床被,收拾她褪下的衣物边往外走去,边有感笑道,〝小姐一不在,屋里突然变得好静呢,真不习惯。〞
脱下鞋,坐到床沿,床首柜上,摆着一坐一卧两只巴掌大的石犬,前者耳朵断面,被女儿贴了朵珠花遮住。
再看向老犬,〝小花。〞
尖耳朵往后转了转,它拎起一边眼皮瞧向她。
〝小花。〞她又唤道。
它终于慢吞吞爬起来,走到床前,将大头搁至她腿上。
她自己将脸埋到小花短短的毛皮中,狗儿暖暖的体热和低沉的心音,一再提醒着,她早晚都要失去它。
过了半晌,小花被搂得不耐烦了,甩甩身子,轻轻挣出她的怀抱。
不想那麽快失去那道温暖,她拉长手再次抱住它,小花仰起颈,盯着上头,又从鼻里重重喷了口气,好像很是无奈。
她闷声道,〝跟我比起来,小花好像更喜欢小杏?〞
鼻尖随即被大狗舔了下,小花看她的眼神就像在说,当娘的和女儿吃什麽醋呀。
当珠儿端着托盘回到内室,见她赤脚跪在地上和犬儿说话,习以为常,〝夫人,来喝药吧。〞
名为补身药膳,又那有天天吃的道理,她知道这其实是舅舅和姊姊开来要医治她心疾的方子。
苦涩的药味充满喉间,她躺上床,放开神智,任自己逐渐陷入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