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味道太浓,又不能将黎可儿独自留在这里,就简单的用【滴水】冲了冲,即便不能把味道除尽,也至少还能忍受,然后带着黎可儿往龙首峰方向走。
留下一地的活儿没人干,估计明天李老又要发飙了。
路上粗略讲讲近几个月的经历,多数都是一语带过,并且略去了里面的危险,听着很枯燥,但黎可儿一直笑容不减,听得十分认真。
等夜凌说完之后,她也给他讲起到了上清宫之后的事,黎可儿说的就细致多了,几乎是按照日记那种一天一天的往下说,什么入门的仪式啊,宫主们的考核啊之类的,连考核中的细致情节都一字不落,在夜凌听来比天道宗的要严苛很多。
讲到学琴的艰难,讲到学会的曲子,讲到修炼的功法和相辅的琴技等等,让夜凌惊讶的是,这位大小姐竟然在短短几个月就踏入了云岚宫最负盛名的顶阶秘术——【青岚玉魂音】……的门槛。
“那功法很难的,指法和神识的配合很繁复,很讲究,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误打误撞的摸索出来……”黎可儿涨红了脸颊,握起了拳头,说话的时候神情间满是侥幸还有兴奋。“不过,它真的很强,我特意问过了,师傅说对你压制血焰绝对有帮助,说不定能帮你彻底拔除血焰的后遗症……”
想到这里,她就十分兴奋,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身旁夜凌的异样。
一道闪电在脑海划过。
特意问过……对血焰很有帮助……
夜凌默默的咀嚼着这几个字,脚步猛然一顿。
他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着前面缓步行走的背影,黑瞳中尽是疑惑和震惊。一个又一个接连而来的问题在脑海中骤然膨胀,剧烈的心情波动掀起无尽浪花。
你怎么知道那是血焰?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还有……你又怎么会知道我承受的痛苦?血焰的后遗症?
是她师傅?云岚宫宫主夏霜羽吗?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再度浮现出少女十指指肚破碎,血染横琴的场面,好像又一次看到了那张苍白而执着的俏脸,浇筑在土地上的血花和侵染衣衫额头的层层冷汗……
与此同时,脑中出现的还有自己当时对她突然改变主意的疑惑,他在疑惑……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让她在“拨弦如削指”的山岳琴上承受十指锥心之痛,弹奏完那首曲子……
而且那首曲子……
为了学艺?为了变强?还是……
为了……救我。
风暴的漩涡正在汹涌扩大……
蓦然间,像是有一粒火星在心底突然出现,然后火烧燎原……
“咦?怎么不走了?我可不认得路哦?”黎可儿俏皮的回头看去,迎上了夜凌的目光。
接着就突然发现,他眼中那抹始终存在的淡然和疏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柔和,它并不灼热但足够温暖。
醒悟过来后,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这突然的变化是为什么,双颊升起醉人的酡红。
“我……”夜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踌躇半晌,憋红了脸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一咬牙,从口袋里取出了一片金叶子。
因为长久摩挲,镀的金层已经不再光彩,夜凌看着它露出温暖的笑,伸出手,“我……再送你一件东西。”
黎可儿惊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定定的看着那片金叶,回想起刚刚夜凌的表情,再联系到虚戒中舍不得用的血蚕丝手套……
她不理解这突然的变化,定定的看着,愣住。
夜凌低头回拿,“不喜欢,就算了……”
“不行!”黎可儿立刻醒悟,劈手夺了过来,大声道,“已经送了,哪有往回拿的!”说话间,意识到自己行为有点过激,脸色微红。
送出东西,夜凌想起师兄当初的话,心里安定了很多,最后复杂地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语气不知不觉变得温柔不少,“走,我带你去看龙首峰。”
黎可儿将金叶子紧紧握在手里,嗯了一声。
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她突然发现,路上那些恐惧和厌恶的目光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甚至带着几分任性和调皮想到。
“所有人都讨厌你也没关系……
这样就没人跟我抢了……”
……
……
秦泽卿坐在化龙池畔看看池水,再看看某个方位,然后抖动双肩嘿嘿嘿笑几声,好长时间了一直在重复着这几个动作,把姜可兰恶心的不行,但还是耐着性子没有收拾他,“又怎么了?”
“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出来。”
“两个时辰吧。”
“啧啧,小师弟可真够持久啊。”
“……”
姜可兰满头黑线的看着他,然后红着脸拿起一个大坚果死命的打他的脑袋,不大一会儿就砸的满头包,不管秦泽卿在那儿嚎,大声说道,“就是带着可儿师妹还有那几个坏事精看看景儿而已,到你嘴里怎么就这么……这么……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喂!明明是你想歪了吧,还赖我……”秦泽卿一脸“我看穿你”的表情,委屈的说道。
姜可兰脸色不善,就在她准备再来一次家暴的时候,一阵美妙如天籁的琴音从后山传来。姜可兰停下,哼了一声,起身一跃,站在猿亭上方的角檐上向下看。
秦泽卿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又贱兮兮的凑了过去……
黎可儿盘膝坐在石头上,膝上放着一张古琴,纤弱的十指精灵般在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