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深入骨髓的冷……
寒冷彻骨的黑水不断侵蚀着夜凌的身体,像是千万条冰冷的刀片在一点点的切割着皮肉。冷到极致便是痛!
刚刚被扔进黑水中没过多久,他浸在水中的身体就已经变得青紫。模糊间想起刚刚从这水里取出骸骨的一幕,浓郁的厌恶感觉让他的胃里一阵翻搅,身躯忍不住抽动。
渐渐的。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麻木。
如同身处冰层之中,被无数碎冰包裹,动弹不得,这时候只有脑子还算清醒……
忽然间。
如若鬼泣的呜呜声再度响起,透过身体,浸入心灵。
哗啦水声,安静将他包裹的黑水终于亮出了暗藏的爪牙,一股股细小的水流从黑水中“跃”起,黑暗中就像条条盘身站起的毒蛇,正要对着猎物发动最致命的一击。
“嘶!”
它们探出仍在缓缓流动的身体,凝视着这具新入棺的“尸骸”。并没有僵持多久,成百上千条的细小水蛇便如得了冲锋号令的千万兵马,争先恐后地涌向他的脸,摧枯拉朽般马不停蹄地沿着眼睛、鼻子、耳朵钻了进去。
夜凌的脸倏地狰狞起来。
一个冰冷阴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以淡漠冷傲的口吻说了一段沉重压抑的话。
“天残之身,玄煞炼躯。残喘百载,水身寄魂。煞水不干,妖刀不死……”
“天生,我生……”
“天绝,我不绝!”
……
……
闻人冉苍白着一张脸,闭上双眼,睫毛轻轻颤抖。这间古墓的氛围和诡异让她害怕,想逃,可也明白尖叫哭喊最是无用,因此固执坚强的咬唇沉默着。
只是脑中不断出现那棺盖缓缓合上的一幕。
泪水浸润眼眶。
突然间,有极细的低语声传来,闻人冉心头一动。虽不知是敌是友,但至少有了变数。悄悄看向不动声色、仍旧闭目假寐的白狐,转而凝神侧耳听着若有若无的对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视线收回的瞬间,她分明看到了白狐紧闭的嘴巴裂开了一条缝,像是蔑视,像是嗤笑……
……
……
墓外,碑前。
站着三个人,站姿一前两后正面对着墓门。
后两人模样普通,身着青绿色长袍,背后印有“五”字,是五绝山庄的弟子无疑。
剩下的一位装束比较显眼,竟将自己完全罩在宽大素白的外袍之下,头上有兜帽,口鼻蒙着白布。从外面看,没有半寸皮肤漏在外面,藏得比夜凌还要彻底……
不知他又是何种缘由。
“共有几人,什么时候进去的。”
站在前面的石越问道,声调平静的几乎呈一条直线。虽然是问句,但听起来僵硬地更像陈述。
身后两名弟子对视一眼,不敢丝毫怠慢,忙拱手答道,“此次不同以往,有两个,一男一女,其中男子佩刀……进去的时间不长,只近一刻钟……现在九尾定然还在洞中,八成是在处理‘贡品’……”
“贡品”这两个字一出口,另一个弟子面色顿变,侧头飞快的看了说话人一眼,还没等他小动作提醒,就感觉到强烈的杀气从石师兄的身上一放即收,可怕的气息压迫让他立刻俯首低眉,闭嘴不言。
其实不需他提醒,说话的弟子已经猛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他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使劲的骂了声多嘴。赶紧跟了一句“请师兄恕罪”,便颤抖着躬下了身子,额头浮出大片冷汗。
石越师兄是五绝山庄的王牌之一,几年前就牢牢把持着在五绝山庄核心弟子中排名前三的位置,实力强大。即便经历了那场对他而言堪称噩梦的变故,也没有让他一蹶不振,反而愈发奋发图强。
去年更是在年度大比中,一举夺魁,并彻底废了当年取代他的老对手,破丹田、断手腿筋脉,手段之残忍狠辣令人毛骨悚然。
那时候,他们才知道曾被陷害险些沦为“贡品”的烙印,自始至终都不曾从他心里抹去,这个词也成为了他的忌讳。
因伤害同门而被罚重罪刚刚才从惩罚中脱身的石越好像收敛了乖戾凶恶的脾性,他沉默片刻,只是伸出了一只枯瘦干净的手在空中结印、虚划几下,莹莹绿光在空中闪现,一个奇异的灵纹成型又溃散,手再度收入袖中。
深知师兄灵术造诣非凡的两名弟子,一时间如丧考妣。不知又是什么可怕的灵术、非人的折磨在等着自己。
但庆幸的是五六息时间过去,两人身体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这让他们跳的极快的心脏稍稍平复了些。
石越自己也好像只是随意的试了一次,他声调不变的再次发问。
“长老们的【七星阵】演练的如何。”
“……据陈长老所言阵法磨合已进入最后阶段,一两日之内应该就会有结果……”
“嗯,很好。”
石越点点头,转身离开。
呼——
两人不约而同的重重松了口气,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直到这时那名说错话的弟子才擦了擦额头滚下的汗珠,对身旁的师兄弟咧开嘴笑了笑。
笑着笑着,两只眼睛流出了血。
倒地身亡。
余下的那个人脸上善意的笑还未彻底浮上脸颊,被此情景吓得魂不附体,手脚冰凉的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
……
噬金鼠体型娇小,但速度奇快,从草地上极速跑过,只余一线浅浅淡淡的金色的模糊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