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黄眉师太武当山掌门师兄所发,说有事相商,请师妹找空赴武当一叙。师太这一年多来未曾远游,早动了走动之心,阅信后即刻带了盘缠手持佛尘飘然下山。
临行前嘱咐戴云奇好好练功,不能贪玩,回山后要考他的武功进展,若是没有长进,定当重罚,绝不轻饶。
戴云奇唯唯领命,含泪送师父下山。送别师父后又顺道回村里看望母亲。
师慧正在院子里收拾农具,见儿子回来了,较往日又长高了不少,也健壮了许多,不禁喜上眉梢,欢欢喜喜将儿子迎进茅屋,倒来一碗凉开水,看着儿子咕噜噜地豪饮完,让他坐下歇息,这才又满脸笑意地进厨房做饭。
戴云奇哪里坐得住,随母亲到了厨房,帮着做饭,给母亲讲自己在山上练功的情形。
戴云奇讲得眉飞色舞,高兴处还手舞足蹈。
师慧手上忙碌着,也不搭言,静静地听儿子讲述,但脸上始终挂着疼爱的微笑。
戴云奇忽然想到樱花峡谷那个叫东野俊彦的日本人,于是把几个月前的奇遇告诉了母亲。
他原本以为母亲会鼓励自己去把那件厉害武器搞到手,因为母亲跟师父一样,对他练功非常上心,每次只要听到他讲到练功有进步,母亲就非常高兴,要是听到他练功进展不大,母亲就很伤心,有时甚至还会气愤地骂他不争气。
可是师慧的反应却大出戴云奇的预料,师慧先是惊愕难言,而后便站在灶后睁大双眼定定地盯着儿了,半晌不语,象是不认识他似的。
戴云奇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愣愣地看着母亲。师慧突然摞下锅铲,转身回到卧室,坐在床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跟进卧室的戴云奇见母亲竟然哭了,不禁大恐,顿时手足无措,惶急地问道:“妈,孩儿说错什么了,惹得您如此伤心?”
师慧只是哭,并不理睬他。
戴云奇更慌了神,一下子冲母亲跪了下去,带着哭音道:“孩儿要是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您只管打只管骂,只要妈妈能解气,孩儿绝不皱一下眉头。
“您可别这样一句话不讲只是哭,要是气坏了身子,有个什么意外,那在这世上可就只剩下孩儿孤伶伶一个人了。”
见儿子又急又怕,师慧心中怜爱顿生,止住悲声,从地上将儿子扶了起来,替他拭去腮边的泪水。
戴云奇也伸手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泪痕。
师慧叹道:“奇儿,你知道当年妈为什么出家为尼吗?”
戴云奇茫然地摇摇头。
师慧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之中,良久方缓缓道:“我出生在离玉灵山二百里地的王家庄,原本家中殷实富裕,我父亲也就是你外公在东北奉天开了一间茶叶行,长期与俄国人做生意,买卖很兴隆。
“可在光绪三十年,日本人和俄国人在东北打起仗来,日本人占领奉天后,硬说你外公是俄国间谍,将茶叶行抢劫一空不说,还将你外公抓进了牢里,让浙江老家拿钱去奉天赎人。
“接到你外公的信后,家中可说是感到天塌地陷,你外婆立即派人带着银子到赶到奉天。日本人收了银子,将你外公放出来,但却不准他回浙江,让他继续开茶叶行,从浙江运茶叶到奉天卖给日本人。
“说是卖,其实仍然是被抢,日本人不但不给买茶叶的钱,连将茶叶从浙江运到奉天的路费都要你外公自己出。就这样支撑不到三年,家中不仅存底被日本人榨光,就连一家十来口人赖以生存的田土,也都不得不变卖殆尽。
“见再没有什么油水可榨,日本人又将你外公抓到牢里,你外婆无法,只得遣散了下人,变卖了房屋,再次托人到奉天打点,结果钱花完了,人却没捞出来,你外公最终在日本人的监狱之中被折磨至死。
“消息传来,你外婆再也经受不住打击,染病在床,不久也撒手人寰。你原本有两个舅舅,我是家中老幺。你大舅在跟人到东北的途中,被日本人流弹打死;你二舅在你外婆去世后,也病死了。
“原本人丁兴旺的一大家子人,短短几年时间就被阴险毒辣的日本人折磨得家破人亡!转眼间我竟成了一个孤儿。万般无奈,家中的老保姆只得带着十一二岁的我来到玉灵山紫竹庵,求黄眉师太大发慈悲,将我收在了庵中为尼。”
听完母亲的讲述,戴云奇深深地震惊了,没想到自己母亲一家竟还有如此惨烈的家族史,更没想自己竟会与日本人有着如此之大的血海深仇。
“东野俊彦,待我完全练成了师父的鹤飞拳,一定象师父当年一样,痛痛快快地将你个老小子打败在地!”戴云奇咬牙切齿,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吃过晚饭,戴云奇辞别母亲,回到紫竹庵,虽然夜已渐深,但毫无睡意,便在山门外摸黑练功,直到东方发白。
可能是练功时间太长了,加之胸中块垒堆集,不免又燥又急,天亮时病又犯了,戴云奇只得停下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师姐们晨起打开山门,见戴云奇咳得几乎直不起腰来了,赶紧将他扶到庵中,又到药房熬来汤药给他服下。
戴云奇服了汤药,盘腿运功调息,至晚方才略感好些。
一连三日,戴云奇都不敢再练功,只能服食汤药,调息休养。
第四日感到身体已复原得差不多了,见药房草药已所剩不多,便禀明管事师姐,下山到镇上去抓药。
戴云奇从镇上抓了药回来,快到樱花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