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年,虽然和颜妩碰面的次数用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但每一次还都挺印象深刻的……
至少,她觉得,自己对颜妩的了解,或许比她爹娘还要多那么一咩咩。
“姐姐。”
想了想,颜绾还是在众多称谓中挑出了这么一个,“夫人今日没有入宫?”
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可携带妻眷入宫,可今天她愣是没瞧见荣国侯夫人。
颜妩叹了口气,“母亲身体抱恙,今日未曾入宫。”
顿了顿,她抬眼看向颜绾,神色有些复杂,“你若是哪日有空……不如回府看看父亲。”
只说看望荣国侯,不提荣国侯夫人。
可惜啊,她不仅和荣国侯府人没有半分钱关系,和荣国侯也没有半分钱关系。
颜绾觉得有些讽刺,但还是笑了笑,“我若是想回门,荣国侯府怕是不太欢迎。”
老实说,她讨厌颜妩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不像其他假白莲,因为她是朵真白莲。不是单纯的无知的傻白甜,还是一朵有那么丁点智慧的小白莲。
所以,每每对上颜妩,颜绾总觉得自己被衬得很丑陋、十分丑陋,活脱脱被衬成了恶毒女配……虽然她扮演过这么样的角色,但是……好吧,她之前的确拿错了剧本。
颜妩欲言又止,目光扫过那渐渐远离的一行人,垂眼小声道。“再怎么样,总归还是有父女之情的。”
“这是姐姐的想法,不是荣国侯的。我不过是个弃子罢了,”说到这儿,颜绾笑容里带了些意味深长,“在侯爷眼里,或许没有什么不是棋子吧,不过是有用处和没用处的区别。”
她抬眼望进颜妩的眸子里,笑容稍微敛去了些许,口吻里带了些认真,不掺丝毫嘲意也没有尖锐的锋芒,“然而,又有什么棋子是永远不会舍弃的呢?有朝一日,形势所迫,再有用的棋子,也有被随时舍弃的可能。”
所以啊,颜妩,不要再天真下去了。
你所谓的骨肉亲情,于你而言是靠山是依赖。但你于他们而言,终究是枚棋子,比不得颜氏世代门楣。
说出这些话后,颜绾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可能还是对颜妩有些不一样的。
不然,她吃饱了撑的突然想说这些???
似乎没料到向来寡言少语的庶妹会对自己说这些,颜妩一怔,再看向颜绾时,眸中带了些不一样的情绪,“或许你说得没错……对父亲来说,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及颜氏的满门功勋。”
她垂下眼,似乎在认真的思索着什么,半晌才下意识的咬了咬唇,低低的开口,“但一个人心中,总会分出孰轻孰重。对父亲来说,父女之情自然是有的,不过是分量比不上颜氏一族罢了。既然有情,那又怎么能与冰冷的棋子相较呢……”
“更何况,”难得一下说了这么大段,颜妩蹙起眉,心绪略有些不稳,呼吸也变得微微急促,“更何况……身为颜氏之女,保住颜氏门楣原本也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阿绾,颜氏不是父亲一人的颜氏,若说父亲对我们是利用和舍弃,那我们对于颜氏一族来说又是什么呢?”
“……”
颜绾眸光微滞,看着颜妩孱弱而苍白的面容,看着她干净而坚定的眸子,突然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反驳。
或许,这便是差异。
她始终是孑然一人,和颜氏更没有丝毫关系,她不属于这里,她属于另一个时代。
所以她永远不会明白,隔着千年的时差,颜妩从小被训诫灌输的是怎样的家族观念,更加不能理解一个世家嫡女降生于世的使命与宿命。
“阿绾?”
迟迟没有听到颜绾的回应,颜妩终于从方才的一番“慷慨陈词”中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她自己都有些懵。
活了这么些年,她都没有与任何人说过这些话,也不知自己竟能说出这些……
“……”颜绾也回过了神,“虽然还是无法理解这种牺牲个人的责任,但我尊重你的想法。”
当不能说服,也无法被说服时,尊重是最好的方式。
尊重……
几乎从未听过这个词的颜妩愣了愣,随即也破天荒扬起了唇,面上浮起浅浅的笑,隐隐带着些自嘲,“我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像我这样总是病怏怏的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颜绾放柔了声音,正想要安慰几句时,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
颜妩突然紧紧蹙着眉,以手绢遮着嘴重重的咳嗽起来。
颜绾咽回了要说出口的话,想起了自己讨厌颜妩的第二个原因。
因为从前她与颜妩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颜妩总是动不动就咳嗽,让她连句话都说不完整,直憋得她这个嘴炮有气都没处撒,只能暗自吐血。
然而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还是赶紧扶住了纤弱的颜妩,眼里的关切隐藏得极好,“没事吧?”
第一眼看向颜妩手中的帕子,见上面没有“套路”性的沾上血迹,稍微松了口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