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如盛放的烟火一般璀璨,寂静的夜仿佛一昔之间有了千百种动人心弦的美妙声音,雪颂咬住下嘴唇笑了一声。
嗨,这场婚逃的当真值得,她险些做了旁人的新娘,幸好,一切都不算太晚。
这一夜很快过去,悄无声息却又使人印象深刻,雪颂窝在昏沉的无妄身侧,一觉甜睡到天明时分。第二日第三日,无妄又变成了之前浑浑噩噩的样子,一会儿幼稚一会儿癫狂,眼睛的颜色随着状态的不同而不同,或红或黑,仿佛那半瞬的清醒时光是她梦游时臆想出来的。
无妄的眼睛第十二次变红时,雪颂伏在他身边叹了口气,熟稔的拿起从庙宇门口捡的一块硬石头,“喀嚓”一声,朝着无妄的脑门便拍上去。
蠢蠢欲动的大魔头昏倒在血泊之中,脑门上起了紫青色的一个大疙瘩,要多乖巧便有多乖巧,想怎么玩弄便怎么玩弄。她倒出袖笼里收藏的一瓶丹药,磕出一粒在手心碾碎成粉末,熟练的敷在无妄的额头上。手掌再那么轻柔的按摩片刻,等丹药磨成的粉末吸收进身体内,她用硬石头拍出来的血包便彻底杳无踪迹了。
仍旧是素日里稍有洁癖的那个干净神尊,完全看不出方才有被打过的痕迹,他仰面神色安然熟睡(昏迷)着,挺翘的鼻梁如山脊笔直。
自打雪颂当上魔族的帝君后,经常要同没有被教化的魔兽打交道,那些魔兽下手没轻没重的,她身上不时会添些新伤。亏了她那不靠谱的叔叔姜落尘从老君那里求来的这瓶淤痕丹药,只要伤势不是过重,碾碎了丹药涂抹在伤口上,登时皮肉便会恢复如初,亦感觉不到疼痛。
一瓶丹药统共只有十八粒,她用了五粒,给无妄用了十二粒,眼下,只剩下宝贵的一粒了。
雪颂自诩是个慷慨的魔头,她对陌生人慷慨,对相熟的人更为慷慨,纵然姜落尘求来的丹药每颗都价值千金,但她想给无妄用,便毫不犹豫的给他用了。
咳咳,其实是怕无妄清醒后摸着满头血包同她打一架,不得已才掏出来用的。
她琢磨着,完全清醒后的无妄不会再说那些缱绻情深的话了——前些日子无妄可不是万分清醒么,他只把当做陌生人来看,亦压根没提起过任何同青燃有关的事。兴许,完全清醒后的他压根不记得自己这三日里说了甚做了甚。
心中有两个疑问不得解,其一:无妄为何会认不出雪颂便是青燃,青燃便是雪颂?她又没刻意改变容貌,数万年如一日的顶着那张招摇过市的美人面孔,只消有眼睛的人便能分明。难道说,他编了一个结界将自己困住了,只认得结界里的人,结界外的人在他眼中都是模糊的一片暗影,所以,他才没认出她便是青燃?
唔,这只是一则假设,没有证据能证明它是对的,可信可不信。
其二:无妄对她道,她同他之间有过夫妻之实,然她压根不记得有这样的荒唐事,到底,这句话是真是假?与她同代的魔族人寥寥无几,知晓昔年旧事的更是一只手便能查清楚,她想,只能先等姜落尘从凡界游历归来,她拽着他问个清楚,才有可能得知真相。
要么是无妄脑袋不清醒浑然记错了,要么,就是她老爹改动了她的记忆——嘁,她老爹那个老滑头,有甚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将装丹药的瓶子小心的搁进袖中,她抬起袖子压压实,托着下巴仔细认真盘算了一番。等无妄恢复正常后她便回魔界,先退了同九里明的婚约,挽回魔宫的面子,他若不愿意,她便赔他一生享用不尽的金银珠宝,总之要尽力弥补他经受的被退婚的委屈。然后……然后她要去仙界,去仙界叨扰无妄,迟早有一日她要解开他身上的谜团,解开他遗忘她的原因。
一切都那么的水到渠成、井然有序、惹人遐想。
她抚摸着无妄光滑的头发想,过去的四万多载,总不算白白辜负了,倘使当真有被辜负的时光,她也要在今后全部找回来。
她这边还未唏嘘感叹完,倔强的神尊无妄又精神抖擞的转醒过来,眼看着他要睁开眼睛了,她赶紧抱起大石头给他来了个会心一击。无妄轻哼一声,发亮的双眼皮抖了两抖,奈何架不住自然生理反应,终究再度昏厥过去。
49 小仙女伏桑
最后一粒丹药用完后,雪颂陷入了漫无边际的惆怅——啧,这下不好打昏他了,没有了使伤口恢复如初的丹药,她再抱起石头往他的脑门上拍一定会留下伤口的,那么,无妄便会察觉她对他做了甚了不得的大恶事。她正兀自惆怅不已,思索着该寻个甚么样的新法子来控制无妄,破败的庙宇大门突然被推开,小风乍起,带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是初微,也不是桃华,不是任何她认识的故人。
已是入夜时分,天地间黑漆漆的看不到甚光亮,唯有一轮月亮还不算皎洁,有黑色的浮云覆盖住半边月轮。不速之客穿一身天水碧的无缝□□,且是个貌美的女神仙,她显然认得她,双脚迈过庙门迎着月光瞥她两眼,抬抬眼皮径直道:“果然是你在陪着无妄大人。魔帝大人日理万机,魔界有那么多魔物需要你镇压,怎么会有份闲心来凡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