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上,感受着眼眶的温暖,“叔叔,他彻底地把我们之间的过往忘了,仙界的男子都这般狠心么?”
八卦亭迎接着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兜着衣袍上下翻飞,像狂风中摇摆不定的风筝。姜落尘沉默了。他一直以为,雪颂对无妄的爱只是懵懂少女的浅显之爱,过了那个劲头便能完全忘却,却没想到,她竟爱得这般深沉,哪怕身死后再次重生也仍对他念念不忘。
他是该如对老魔帝承诺的那样,看着雪颂不让她再同无妄有所纠葛;还是背信弃义,劝她再试上一次,重新回到无妄身旁?
他一时难以抉择。
缓步走到雪颂身旁,他宽慰的揉一揉她柔软的头发,软着声儿道:“傻孩子,狠心的是无妄,仙界还有重感情的男子。”
这回换作雪颂沉默了。
34 魔帝相亲记
天色渐晚,黄昏专属的浓重橙黄色光芒铺满了魔界每一寸土地,连绿油油的树叶上都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色,云雾蒸腾霞光璀璨,明日又是个晴朗的艳阳天。
雪颂起身舒展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咯吱咯吱”全响了一遍,她温声嘱托姜落尘:“叔叔你替我留意下咱们魔族英俊的公子哥,家世也不用太好,只要人品出众能配得上我便成。年纪上我倒没甚要求,只要他不怕我比他早死便成。”自嘲的笑上两声,“你晓得吗,仙界的仙子们竟说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我要让她们知道,我不单能嫁出去,还能嫁得很好。”
姜落尘有些惊讶,兴许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通了,满口答应下来,他又心平气和道:“你同她们置甚么气,咱们雪颂又漂亮又聪明,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不消说一个,就是一百个叔叔也能为你找来。”
一滴看不见的冷汗从额头滑下来,雪颂扶额叹了一声,她的好叔叔哟,一百个?那哪里还叫如意郎君,分明是被豢养起来的面首。
为了显示出对此事的重视,她重又在桌前坐下,平端着手臂,抬眸认真道:“不是的叔叔,我真该嫁了。”桌子上放了壶凉透了的茶水,她倒了一杯捧在手上,推心置腹道:“虽得了上天的造化重新复活过来,可我还不知能活多久,兴许今儿个还活蹦乱跳的,明日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父君只留下了我这一根独苗,如若我死了,并且没生下子嗣,那么魔界便真的后继无人了。”
清风吹动八卦亭后头的一棵扶摇树,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姜落尘深深地凝视雪颂,良久,心疼她道:“苦了你了。”
她对他报以释然微笑,晃了晃杯中冷透了的茶水,“我不苦,茶水苦。”
雪颂猜的甚是准确,隔日果真是个艳阳天,红彤彤的日头在当空悬了一日,烘干了空气中积压的潮湿水汽,伸出手触碰到的皆是缱绻温暖。
魔宫里的物件有些日子没经过太阳的曝晒了,开始散发出难闻的霉味,雪颂结结实实的忙了一个上午,将发霉的东西一样样挪到太阳底下曝晒。在床榻上躺得久了,偶尔这样动一动倒挺舒坦,身体的每个毛孔都惬意的舒展开来。
她的好哥哥樾辛拖家带口的来看过她一次,见她生龙活虎的在日头底下搬东西,显然甚是吃惊,张了张嘴巴想问她甚么,被身旁的青玉黛拿胳膊肘一捅,立时沉默下来。
她干脆装作没看到,含着友好的笑意同他们打完招呼,又继续去忙别的事儿了。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她心中清楚此番她重病垂死的消息是从谁那里传出去的,左不过日后还有用得到他们两口子的地方,她便且再忍他们这一次。
姜落尘不愧为魔界行动力最迅速的大魔头,雪颂原本以为让他来帮她挑夫婿的事要拖个几日——选夫婿又不是挑选玉石,到市场里逛一圈便行了,得仔细考察并问清楚对方的为人才行,免得看走了眼,把不入流的后生介绍给她。却不曾想,嘱托的话说出口没到三日,姜落尘便找了一拨公子哥来给她相看,模样倒是个顶个的英俊,家世亦出众不凡,皆是魔族可圈可点的优秀后生。
既然是后生,年纪自是不甚大,最年长的那位左不过也才一万八千岁,然雪颂而今已是年逾五万岁的老妪了。可以这样说,单从年纪上来看,她能做他的姥姥。
人言可畏,雪颂有那么些怕世人议论她老牛吃嫩草,所以趁着相亲还没正式开始,她扯过姜落尘的袖子问了问,问他作甚给她找的全是年轻的后生。
姜落尘同她解释了一番:“你死过一次,四万年后才重新重生,是以还是当年的年轻相貌,一点都不见苍老。四万年与你同辈的魔族男子大抵都成了亲,孩子都同你差不多年岁了,倘有些没成亲的,经过四万年的岁月磋磨也早已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翁。”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你说,你让我如何是好?总不能找些白发苍苍的老翁来给你相看罢,一则你看不上,二则你配他们委实亏得慌。”
雪颂登时开始理解起他来——姜落尘不愧是她的好叔叔,太为她着想了,她要到她老爹坟茔前说他两句好话。她不禁有些惆怅——啊,重生当真是有利也有弊;她亦有些失落——难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