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奈何花。往后岁月长久,加之仙界的土壤肥沃,第一朵奈何的根茎在地下蔓延,仙界便有了数不清的奈何花。”
她伸手接过一片素白雪花:“其实传说只对了一半。”
她侧首轻叹:“奈何花,是我的血啊。”
她晌然轻笑:“全身的血液都洒在你们仙界了,混着我的爱、我的幻想、我帝姬的自尊自傲。你看,这些奈何花生长得多么繁茂,只有魔族帝姬的血才能让它们生长得这般繁茂,实则本尊稍稍有些自豪。”
磐石那头的鱼丸仍旧不言不语,若非听到他方才开口说了话,兴许雪颂会以为那头杵着的是块雕像。
大雪越下越猛,渐渐有转变成鹅毛大雪的架势,雪颂拿广袖拂去头顶的雪花,感慨万分道:“今夜算是睡不着了,早知不同你讲这些劳什子旧事,你一定听得厌倦了罢?”她以足尖轻点花尖,架起双臂朝低矮磐石边飞,“走罢,我抱你回房睡觉,明日还要早起回魔界,本尊一夜未归,知否他们一定急得要死。”
磐石那头影影绰绰,她踩在石头上准备弯腰去抱鱼丸,却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头颅,鱼丸是个小孩子,头颅小小的,但她准备去抱的这人的头颅同成年人差不多大。雪颂一时怔住了——她知道鱼丸的脸比一般孩子大一些,但有大到这种程度么?隐约瞧见了一抹玄色衣角,她正打算绕到前头去看他的正脸,穿玄色衣裳的人忽的抬起手,一个手刀朝她的后颈砍去。事发突然躲闪不及,雪颂可悲的中招了。
算起来这是她今日第二次在无生谷昏厥,她还从未在一个地方昏厥过两次。向后仰着躺倒之前,雪颂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娘。他娘的,待明日醒来,她一定要掀了无生谷。
昏厥有昏厥的好处,雪颂白白得一夜甜睡,这还是她重生后睡的第一个没有梦魇的安稳觉。第二天醒来,鱼丸正趴在她身边把玩着昨夜幸存的蛐蛐儿。
她把乱跳的蛐蛐儿从脸上抓下去,提着蛐蛐儿腿问鱼丸:“昨夜听我说了半晌话的是你么?”
鱼丸穿的正是身玄色衣袍,袖口处有一块脏乎乎的痕迹,看上去像穿了许久,“是呀漂亮姐姐。”
雪颂的脸猛的黑下来:“你作甚打昏我?”
鱼丸显得甚是委屈,“是姐姐你自己说睡不着的,鱼丸想着,把姐姐打昏了便能睡着了,我是为了你好。”说罢背过身逗弄着手中另一只蛐蛐儿,趁雪颂不注意,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这些话都是无妄让他说的,连身上这件衣裳也是无妄拿自己的衣裳临时裁出来硬逼着他换上的。无妄允诺等下拿海棠果给他吃,在酸酸甜甜的海棠果的诱惑下,他没出息的做了伪证。
实则昨夜他打睡下去就没醒来过。
22 捉弄青玉黛
雪颂掀开被子下地朝外走,他忙追上去,不解地问她:“姐姐你去哪里?”
雪颂扭头冲他邪邪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掀了无生谷。”以报一连昏厥在此地两次的面子仇。
鱼丸不禁惶恐不已——啊她竟然要掀了无生谷,难道是他做伪证的事被发现了么?
骤雪早已停歇,无生谷外寸寸霞光璀璨,无妄不知何时过来了,掀开垂在门檐前的珠玉帘子,探头朝雪颂嗓音温和道:“嗯,甚好,掀,掀了罢。正巧我住腻了无生谷,想换个新环境住住,魔界挺不错的,山水相连气候宜人,更难能可贵的是美人儿多。”迈步进入内室,脖子上一圈柔软的风毛随着哈气摇摆不定,他淡淡抬眸催促雪颂,“你快掀罢,最好把屋顶的木头拿火烧一通,让这处小筑再无修缮完整的可能,我好去你们魔界蹭吃蹭喝蹭住,做几日逍遥首客。”
这一番欲擒故纵的话说得正好,加上似笑非笑的语气,让人不由得从蕴恼中脱身而出,变而冷静。面上邪气的笑容渐渐冷落下来,雪颂手中仍提着半死不活的蛐蛐儿,皮笑肉不笑恭维他:“不过是笑谈罢了,无生谷环境幽雅素净,我怎舍得掀了它呢。何况魔界地方小,水土风情亦和仙界截然不同,八成容不下您这尊大神。”
无妄毫不掩饰地嗤笑她:“不敢就不敢,怕我叨扰你们魔界便直言,说这些虚伪的场面话作甚。”
头一次被人说虚伪,雪颂心里甚是不痛快,她当真想一气之下掀了无生谷。但,她又想,无妄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没准她掀了无生谷后他当真会搬到魔界居住,届时会给她的管理带来很大困难。恰好手上一直提着的蛐蛐儿叫了两声,她转一转眼珠子,猛的将蛐蛐儿扔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扔向无妄的俊脸所在的方向。露出幅恐惧不已的模样,她惊叫着抱住房中的木头柱子,后怕道:“呀!哪里来的蛐蛐儿,人家真的好怕!”
在雪颂装作不经意的低头看手时,无妄已看透了她的想法。蛐蛐儿是他变来给鱼丸玩的,掌控权在他手上,默念咒语,蛐蛐儿在离他的脸庞只有毫厘的地方消失,“嗵”地化作一阵白烟。挥挥手,他将白烟扇散,朝雪颂露出一个恬淡的微笑。
沐浴在他恬淡的微笑下,雪颂恨恨的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