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有什么用?到现在还左顾而言他,难道护送军资需要一个戏班子?真的出了事,你们就是拖后腿的!”
莫忘居外面站了一排人,听到屋里的说话声都是一哆嗦,六爷平日里性子算好,但是发起脾气来实在太让人害怕了。
此刻就算是谷师父她们,也不敢进去劝,管头儿知道谷师父和赛观音熟,悄声道:“不然您去把赛观音请来?”
谷师父摇摇头,道:“他们师徒两个的事,何苦把娘子搅合进来。”
但是她内心的确是忧虑的,也颇能理解六爷为何发怒。
萧迁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商雪袖,突然就想起了赛观音的话。
“月满则亏,你不怕当你把这份情替她补好,反而会失去整个的一个她?”
他当时那么自信,即便有情又如何?就算是他当年那样的身份,想娶一个赛观音尚且困难重重,直到今天也没做到,何况是那位未来会坐在至尊之位上的太子?
可他万万想不到,太子尚未表态,商雪袖就如同疯了一般,非要带着筹措的军资到石城关去!
现在想来,这念头最迟最迟也是在排这出《郦姬祸》之前就有了,可是商雪袖竟然死死的瞒到了现在!
萧迁一通火气发完了,只觉得身心俱疲,瘫坐在椅子上,道:“那是战场啊……你若还念我教养你这些年,便不应该去送死……”
商雪袖看着眼前的萧迁,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一般,眼泪唰的就涌了出来,她不停的往地上磕着头,道:“六爷,我知道我对不住您,可是我在霍都呆不住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她哭的气也喘不上来,道:“若是有缘,能见他一面,我就回来……”
她声音里也不知不觉带了绝望:“六爷您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我哪敢有什么非份之想,等我回到霍都,您让我去哪我就去哪,我还是新音社的班主……”
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到外面,不知情的都面面相觑,而谷师父震惊的倒退了几步,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莫忘居里,商雪袖膝行了几步,仰起了脸,两只眼睛红红的,眼泪留的满脸都是,又因为太过疲倦,额头上全是虚汗,头发丝就粘在脸颊边上,那么一副狼狈的样子,这让萧迁忍不住偏过脸去。
暴风骤雨后,两个人似乎都失去了全部的气力。
萧迁一只手撑着额头,大拇指和中指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而另一只手搭在腿上,他想指着商雪袖说些什么,却发现连指头甚至都无法抬动。
而商雪袖只是木木的跪在那里,身姿虽然挺拔依旧,却是一副碰一下都会倒下的样子。
萧迁在内心叹了口气,无论他如何担忧、失望以至于暴怒,却最终还是无法将商雪袖困在此处,翅膀既然已经长成了,难道还能剪掉么?
他开口道:“若我不同意,你也还是会去的。”
他的声音太过缓和,也太过悲凉,再一次触动了商雪袖心底里那根由许多她也说不清楚的情感交织而成的弦。
她懂六爷曾经把一生志向交托于她的肩上,她也曾以为她必定会一直跟着六爷走下去——她在心底里告诉自己,是的,会是一直走下去的,为了明剧。
今次,只是她的一次任性,最终她还是会回到这条路上。
“六爷。”商雪袖的面容被眼泪冲刷的如同雨后晴空般清丽,她仰着头看着萧迁,轻声道:“我幼年时候的家乡叫小商河,因为就在商水旁得名,商水是松阳江的分支,最后到嵇水又重新归入松阳江。六爷,求您信我,我会回来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决意
商雪袖觉得自己整理心绪已经很快了,没想到萧迁比她更快。
萧迁已经坐直了身子,无视了地上的狼狈,平静道:“你起来说话。”又对外面道:“来人。”
外面的几个小厮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齐指着笙儿道:“你去。”
笙儿恼怒的冲着他们无声的挥了挥拳头,垂着脑袋进去了。
他虽然老实,倒不是没有眼力架儿的人,还不等萧迁开口,便拾掇了地上摔碎的物件,将两杯冷茶换了下去。
萧迁看着商雪袖。
他来霍都的前一年,松阳江发大水,固然是因为那一年南方雨水多,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懂治水,非但没有及时引流,反而还截流筑坝,当责的官员事后就问了斩刑,恐怕现在骨头都烂了。
商雪袖说起的商水,就是当时没有及时引流的支路。
她现在已经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他,她一定要去,否则也会像松阳江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