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不会把夏衍这种小儿放在眼里,可如此当众羞辱,未免过分。他皱眉想走过去解围,被夏初岚抬手拦住。
“二爷别去。”
顾居敬不解地看着她,她淡淡地说道:“衍儿能处理。他若这样都挺不过去,就不必参加补试了。”
顾居敬点了点头,有时觉得这丫头说话的神态和语气,真不像是十七岁的姑娘,反倒是跟自己那个书痴弟弟,有几分神似。难怪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概因此,才会互相吸引吧。
这时,忽然有个老迈的声音响起:“小郎君有何高见?不妨说来给老朽听听。”
夏衍抬头,看到一个佝偻的老者,正摸着花白的胡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连忙拜了拜:“晚辈愚见,不敢在老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无妨,曝书会历来的传统就是高谈阔论,各抒己见,不分身份年龄。你且说来。”老者鼓励道。
夏衍站好,一口气说道:“前人包括沈公都对摩诘居士的《袁安卧雪图》有各自的高见。我后来翻阅居士的生平,发现他自己说过:‘凡画山水,意在笔先。’我猜想,雪中巴蕉并不是真的为他亲眼所见之物,而是一种精神寓意。夏日芭蕉遇雪弥新,说它四时常固,坚韧不屈。当然这只是我的浅见,所以刚才才说,赞同那位大人所言。”
夏衍说完,已经有很多人围过去,七嘴八舌地夸赞起来。他的见解虽非惊世骇俗,但小小年纪,敢思敢想,谦逊有礼,实在是招人喜欢。当下便有几个士大夫邀他参与各自的讨论会。
那老者大笑起来,唤来书童,拿了两本书递给夏衍:“这是官刻版的《太平广记》和《春秋左氏传》,赠与小郎君。学问之海无涯,愿你常念此心。”
夏衍受宠若惊,连忙鞠躬:“谢谢老先生,晚辈铭记在心。”
学录看着夏衍也有了几分喜欢,祭酒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甩袖离去。学录没办法,向老者作揖,跟着祭酒离去。
顾居敬放下心来,侧头看到夏初岚正随意翻阅书籍,似乎并没有在意夏衍那边。他笑了笑,这姐弟俩还真是有意思。他虽然也是自小读书,不算白丁,但一看到琴棋书画就头疼,要不是顾行简所托,他怎么可能来这种文人雅集。
他跟着夏初岚,时不时与相熟的人寒暄两句,看到他们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也懒得去解释。
刚才的老者走过来,对顾居敬拱手道:“顾二爷。”
“宋员外郎,您老身体越发康健了。”顾居敬笑着拱手回礼,夏初岚连忙低头退到了后面。
宋员外郎笑眯眯的:“难得来一趟,进去喝口茶吧。知珩怎么不来?”
“不了,我主要是陪人来的。”顾居敬上前,压低声音道,“阿弟他复职了,政务繁忙,要我给您老问声好。”
“好,好。”宋员外郎看了眼后头那容色逼人的小郎君,俏生生的,颇惹人怜爱,摸着花白的胡子笑了起来,“那就不打扰你们雅兴了,请自便。”
他刚要返回去,忽然院子里闯进来几个人,列在路的两侧。这些人各个人高马大,穿着玄色袍服,戴着垂脚幞头,有的佩弓箭,有的执挝,彬彬然如文人,又面露威严之色。
最后走上来一个人,比这些人身量都高大,面若冠玉,眉清目朗,神色冰冷,目光所到之处犹如大雪过境,不怒自威。原本喧闹的院子陡然安静了下来,有种凝重的气氛在蔓延。
顾居敬低头对夏初岚轻语道:“皇城司的人,惹不起。咱们躲远点。”
皇城司是禁军中的一个官司,一掌宫禁宿卫,一掌刺探监察。不受禁军三衙辖制,直属于皇帝,长官可直达闻奏,是皇帝的亲信。多以官僚子弟充任,官阶俱有八九品,比殿前司还高了一个等级,无人敢惹。
宋员外郎一惊,连忙走过去行礼:“提举大人,不知您来此处,有何要事?”
那人环视了一周,满院鸦雀无声。他漠然开口:“例行搜查,得罪了。”
第三十章
那些皇城司的人一拥而上, 将人一个个拉到面前,仔细比对手中的画像。
一名亲从官大声说道:“昨夜有一重犯越狱逃脱, 据消息称, 他在附近失去了踪迹。请诸位配合搜查。”
宋员外郎敢怒不敢言,扶着书童退到旁边, 叮嘱道:“你们慢些!别伤了人们。”
可这些人哪里肯听?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 连方桌都撞倒了好几个。
顾居敬被皇城司的人一推,再被四下逃开的人群冲到了旁边, 离夏初岚和夏衍姐弟俩远了点。夏初岚正要拉着夏衍到旁边避一避,没想到肩膀被人用力按住, 一下子将她转了过去。
皇城司的人各个身高都在五尺九寸以上, 力大无穷。夏初岚的肩膀被眼前的亲从官掐疼, 微微蹙眉。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姐姐!”夏衍去推那亲从官粗壮的手臂,被他一把挥开,险些摔倒。
那亲从官见夏初岚神色姿态, 知道是女子无疑,松了些手劲, 一双眼睛却直盯着她看。芙蓉如面,杨柳为身,好一个绝色佳人!
“你跟我到旁边去, 我有话问。”亲从官面无表情地说道。
夏初岚一听,立刻摇头:“大人有何话就在这里问。民女断不可能是钦犯,也不可能见过。”
亲从官面露凶相:“我说什么便是什么,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