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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雨心思都在“他吓坏了”上面,她闭上眼,等待着聂乘风劈头盖脸的怒意。
然而并没有,他安静地进来,如潭如墨的眼神胶着在她身上,络雨最喜欢他看她的样子,平时他是忙碌的,可是他一旦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那就是百分之百。
她向他伸出手,想坐起来。
“乖乖躺着。” 他语气很淡,淡到漠然:“孩子不能要。”
络雨的手落下来:“为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应该是被后脑勺疼痛弄得。
聂乘风在她床边坐下来,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一时无语,他再次说:“绝对不能冒险,我们还会有孩子。”
“不会的!老师说了,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三天,给我三天时间,如果真的有问题,到时候再处理,不可以吗?”
“不可以,一点意外的可能性都不能允许。” 聂乘风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络雨又开始流泪:“你在怪我,是不是?聂医生,你给我时间。”
“别的都可以,这个不行。” 聂乘风又想到她脸无血色躺在床上,他站在她面前,小腿上的伤痕尽可能缝合得漂亮,可难掩受伤的可怕。
络雨微微咬着唇,她试着强势谈判:“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和你商量了。”
这倒是遂了聂乘风的意,他沉默良久,微微点头:“你父亲在来的路上。”
“聂医生!” 络雨不会不知道络志勤来了见到他们,会将怎样的怒气迁到他身上,他宁愿络志勤过来,也要拒绝她留下他们的孩子?
络雨只觉后脑勺一阵痛,她败下阵来:“你走,我要休息。”
聂乘风没有马上离开,他用一种络雨很少见的眼神看着她,带着心惊,带着疼惜,他没有比此刻更恨自己带给她的痛苦。
络雨缓缓闭上眼睛,她要保存体力,络志勤来了还需要接着说服。
络志勤来得很快,络雨在里面听不到声音,直到护士大姐带着络志勤来的时候,她才知道络志勤暴跳如雷,几乎想要打聂乘风。
络雨让自己表现得没那么痛苦:“爸爸,你知道的,我们很快要结婚,我出国的时候我们是订婚了的,不能因为这个有任何改变。”
络志勤隔了各种医疗器械看着她,他的女儿一直有一种他年轻时对爱和执着和冲动,认定一件事一个人,就只顾风雨兼程,哪怕飞蛾扑火。
他的大部分火气在外面撒给了聂乘风,此刻看到自己的女儿仍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绝,他竟然说不出什么,一开口,满是疲惫和沧桑:“你先跟我回国,检查完再做决定。”
络雨简直喜出望外,她没想到络志勤这样开明,她眉眼弯弯笑起来:“谢谢爸爸。”
就这样,钟溪和络雨都乘着络志勤的交通工具回国,聂乘风也跟着回去,出这样的事情,他根本无法放心。
“后来呢?” 苏晓枫脸色苍白地趴在病床上,她们在河上攀着飞机残骸飘了好几个小时,力气消失殆尽,被救起来以后身体全是软绵绵的,说话也没有力气。
不知不觉络雨讲了这么长的故事,那些她心底深藏的故事,如果不是这次掉进水里憋了气,她脑子里的淤血可能仍然无法吸收,仍然压抑着这一部分的回忆。
络雨半躺在病床上,目光变得遥远:“后来他陪我回了国,那个时候可能是我们最艰难的日子,他心里一直自责,我想听他的,可是要是我能坚持下来,就没有遗憾了……”
她突然记起在国内医院聂乘风每天守着她的样子,医院熟识他的人都说,谁要是得到了聂医生的格外照顾,那一定是有病祛病,妙手回春。
对她来说,也是一样。她的身体很快好起来,幸运的是她的脑子只是有些淤血,并没有大问题,可是随着孕育的沉重,一步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但那也是她最快乐的日子,聂乘风就在国内医院工作,她每天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他,她的乐,她的痛,他都一一陪着她,没什么比两个人齐心协力更让人感激。
除却后期她的肚子压迫越来越大,又面临早产,才导致淤血的后遗症扩大,生产之后她便失去了记忆。
她记得络志勤在医院走廊狠狠揍了聂乘风,来来回回怪他:“她胡闹,你也跟着她胡闹?!你可比她大了那么多,有多凶险,难道你还要我说吗?”
聂乘风也常常说她,她太倔了,总是一副无辜可怜兮兮的模样骗取他的心疼,他理智稍微被击败的时候,她就翻身一举成功。
络雨现在想起来只想偷笑,她为什么会成功,不就是仗着他的心疼,还有无底线退让吗?虽然她的倔强带给他们这么多的痛苦,可如今她终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