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寒光凛冽的长剑直入卫锦的胸膛。
“你还是一样卑鄙下作。”
卫锦的声音沉闷,似是隐忍痛楚,沈青柠的心骤然狠狠纠结,却无力挪动半分。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的幸福,却又这样轻易的从指缝里溜走,那一刻,她第一次这样痛恨一个人——她竟然希望段随风去死。
段随风一挥手,几个仆役冲上来把她和卫锦扔进一辆马车,便原路返回了那间她住了月余的山顶木屋。
卫锦的胸口中了一剑,长剑贯胸而出,伤势极重,鲜红的血染透了整个马车,沈青柠伏在他的怀里,拼命地想要按住那汩汩流血的伤口,却怎样都是徒劳,唯有不尽的眼泪。
其实,她宁可卫锦不回来,宁可自己带着对他的怨怼死去,也不愿如今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冰冷僵硬,却无计可施。
一回到木屋,段随风便把两人安置在宅院的南北厢房。
段随风看着塌上面白如纸的卫锦,背倚着墙壁,双臂环抱,他说,“师兄,你还怨恨我吧?”
卫锦双目微翕,安静无声。
段随风兀自等了许久,仿佛只是自说自话,却也并不在意。
“师兄你莫怪我心狠,若是此时我落在你的手里,想必也不会比你痛快多少……若是不能一击得手,怕是我就要死在你手上了呢……”
风雪交加,天色昏暗,纯白色的锦被,鲜红的血缓慢的溢出,浸湿了锦被,便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汇成一线,漾出一池。
段随风就这样背倚着墙壁,缓慢的回忆着,唇角还挂着一丝追忆的微笑。
*
——我只是想让你看着我,站在我身边而已。
恍惚中,段随风仿佛有回到了那个生涩倔强的年岁,双手紧紧扣在悬崖峭壁之上,半个身子悬空飘荡。
——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
白皙的手按住岩壁,他用尽全力收紧手臂,便一毫厘、一寸寸的向上攀升着身体。
慢慢地,当眼睛终于从悬崖上缓缓升起,便见眼前的白色长靴,白色袍角,仰头——对上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睛。
卫锦肃立在悬崖之上,双臂环胸,极目远眺,淡淡的晨风轻扬起他额角的发丝,面容如玉雕冰凝,像极了画卷上的神仙。
——那天,他就这样大睁着双眼,悬挂在万张悬崖之上,竟然呆住了。
日光变成一片迷茫的莹白,在那片莹白之后,他看见他向自己伸出的手。
白皙修长的手,微凉的掌心,就那么轻易的握住他的腕,一跃将他拉到身边。
——你就不怕我吧手松开?
卫锦的声音带着夏日里诡异的阴寒,他唇角掠笑,却让人心底冰冷。
他说:地卷双生,天地间只允许你我之中一人留存,你希望是谁?
——你希望是谁……
段随风的唇角掠起一抹讽刺的笑。
躬身靠近床边,修长的手解开卫锦的白袍,冰冷的掌心贴上他汩汩流血的伤口,猛然的刺痛让床上的身体微微一震,双目微睁,脸色阴寒。
“你找不到了……我会带着它……一同下地狱。”
断续的话从卫锦口里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让段随风脸色铁青,那张妖异的阴森的近乎狰狞,探在卫锦伤口的手骤然用力,五指深入肉里,卫锦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滚落额头,眼里的讥讽却愈加锐利。
“你还在妄想什么呢?师弟,这么多年你都没让自己清醒过来吗……呵……”断续的笑声淹没在一阵剧咳之中,仿佛要震碎那瘦削的胸膛,鲜血从他的唇角溢出,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画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段随风紧蹙眉峰,脸色青黑的吓人,阴冷的眸子里猛然划出一缕杀意,掌心一推,震得卫锦眉峰紧蹙,到了掌风尽处,却终是一股温暖的内力沿着伤口的经络缓缓流泻。
“地卷只有一卷,他的主人只能是我。”在没有得到地卷之前,你死也不可以。
内力仿佛一股强劲的暖流,霎时融化了卫锦僵硬的经脉,血肉模糊的伤口竟泛出一层淡薄的蓝色辉光,氤氲缭绕流转不息,带着撕裂的皮肉缓缓生长延伸,终将那一道骇人的伤口化作不见……
地卷悠然,主掌岐黄——这世上没有地卷救不了的人,端看是他想付出的代价是多少罢了……
段随风的额头渗出一层浅薄的汗珠,内力流转带动了胸口的旧伤,忍不住掩口轻咳,却见了卫锦缓缓清明的眼眸。
内力安静的流转循环,他们就这样注视着彼此那熟悉的眉眼,仿佛又回到那不羁轻狂的年岁——
——
……不行了不行了……师兄你轻功好,我是断然追不上你了!
浓翠的密林里,他捂着肚子大口喘气,却死也不肯再走一步。卫锦跑在前头,转身不见了他的踪影,又折返回来,轻拍他的肩膀,笑得温暖。
“想追上我?”他一把拉起弯腰喘息的段随风,拍拍他的背,“你内力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