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办?”
“你走,才不会拖累我,知道吗?”林三籁吼。
接过他胡乱塞来的钱包,倪南音咬了咬牙,拔腿往台阶边冲,下了几层台阶,却又忍不住回头。
那些人已经冲到了林三籁的跟前儿,他一脚踹飞了一个,又朝她吼:“走。”
她没命地往下冲,台阶下是黑乎乎的江水。
江边停的果然有渔船,她朝渔船喊:“救命啊,救命啊……”
岸上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她惊慌失措地回头看,可是只能看见护栏边的树影。
她喊了很多声,终于从渔船的船舱里走出来一个人。
“喊什么呢?小姑娘。”
倪南音跳上了木头做的跳板,忽然泪如雨下,央求道:“报警,报警,快报警,求你了。”
这时,从台阶上冲下来两个男人,其中的一个吼:“别多管闲事啊!妈的,小心,老子哪天晚上过来烧了你的破船。”
“开船,开船。”渔船老板一把把她拉上了船,赶紧回头喊。
船发动了。
那两个男人冲下台阶的时候,船已经驶离了岸边。
这条船上住着五口之家,一对儿老夫妻和一对儿小夫妻,带着一个三岁懵懂天真又可爱的孩子。
他们都是好人,却不敢招惹那些人,把船开到了江中央,这才报了警。
警察到了以后,他们又把倪南音送回了岸边。
倪南音要给他们报酬,他们死活不要。
这个时候,岸边除了不知是谁的血迹以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倪南音被带回了派出所,又被送回了家。
她追着送她回家的警察问:“这算不算失踪,或者绑架?”
警察叹了口气,很好笑地说:“小姑娘,失踪要二十四小时,我们才会立案。而且,更不可能是绑架了。这就是一起简单的小流氓打架斗殴事件,那些小流氓打完了架,怕被警察抓住,当然要躲起来了。过几天,等风声过去,一个一个又该跳出来,危害社会了。你一个小姑娘,不要不学好,和那些人呆在一起,看看今天多危险。”
老倪来开门。
警察又斥责老倪:“女儿要好好管管了,还没十八岁,怎么好天天和些流氓混在一起的。不听话,就使劲儿打,你们家长要是能把孩子管好了,就不用我们警察出手了。”
老倪都听懵了。
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说好了今天要庆祝的啊,他不到八点就做好了饭菜,一直等到现在,十二点多了,女儿被警察送了回来。
警察走后,他冷着脸,想问的还没有问出口,他的女儿眼泪汪汪地说:“爸爸,林三籁不见了。”
老倪愣了一下,上一回见她哭,还是她母亲过世的时候。
——
这可能是女人的知觉。
倪南音真的觉得林三籁不见了。
手机一直没有人接,就连四人打牌小组的手机,也都在关机的状态。
她出不了门,脚踝肿成了馒头。
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想一想,有些事情真的是一念之间,如果,那天她也邀请了四人打牌小组的话,她和林三籁的告别,或许会晚上很多天。
至少会和她想象中的告别是一个样,她去上大学了,他们分别了。
而不是,那个人忽然就不知所踪。不知道他受伤了没有,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
还有,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他要回去究竟是回到什么地方去。
五天后,为了让自己死心的倪南音一歪一扭地出了门,打车到了工地。
工地已经收工了。
又去了公司。
那片废墟中的小楼,也成了废墟。
五天,整个世界都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
又过了两天,倪南音收到了一样东西,用的是同城快递,寄件人的姓名是陈秋。打开快递的包裹,那是一套被踩坏了一角的水钻头面。
倪南音看着那套水钻头面愣了很久,再打陈秋的手机,居然通了。
陈秋说:“小六啊,我想着这肯定是赖哥给你买的,就给你送过来了。”
“他人呢?”
陈秋支吾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啊!”
“那工资呢?”
“小六啊,范经理去首都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陈秋的声音很为难,她叹了口气,说:“那就这样吧!”
倪南音挂了线,像个不会动的木偶似的,盯着那副头面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倪怕她犯傻,劝她:“你林叔叔的儿子应该没事的,这叫吉人自有天相。”
倪南音冷着脸讲:“我又不是担心他,他们还欠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呢!”
老倪一噎,不说话了。
兜里就揣了三千多块钱,加上林三籁钱包里的一千多块,连五千都不到。东西早就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