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巧的,正是一本《妙色王求法偈》。
念出上头的这一段,正应了祯娘之前纷乱的心绪。以至于祯娘这个原本不信佛家的,心中也晃神了一下——来到世上真有真佛,闻道世间男女一点愁思,便来开解?后来又哑然失笑。佛家经典好多都是关于这个的,要巧合也容易。
祯娘在家正想着这些,而周世泽当然不会如她担忧的那样,打仗的时候因为她的那一点事分神——本来就说了那该是万一的万一罢,也只有担忧情人的妇人才会有此想法。总之最后是没有祯娘担心的那个,他都好好地在战场上指挥部下来的。
这时候正是吕宋这边战事吃紧的时候——吕宋本地驻西班牙将士不多,只有三四千人左右。若吹嘘战斗力如何,那也就是吹嘘罢了,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当初败在西班牙手上,为的是少些责难,才把他们说的神乎其神。其实回忆起来,也就是平常。
但是有一样厉害,人家固守棉兰老岛东部沿海,几个主要的港口已经修筑了相当多的炮台,沿着港口呈包围之势,在船上的时候看就觉得头皮发麻——眼睛看到的就有八台港口炮。然而没有人会把自己全部的底牌暴露,想得到的,一定还有炮台修在港口看不到的地方。或者,临时用藤曼、泥巴之类的隐藏,总之就是八个炮台只是看起来罢了。
然而就是明面上八个炮台也足够头疼,这是一个半月形的港口,一但入瓮,那么可有的头疼。然而不入瓮,船上火炮射程不如港口炮,这简直就是束手无策——唯一的幸运是,外国火炮的精准都有限,想要打中什么的,还是要看运气。
更何况还是这种港口的大炮,港口的大炮越是大的就越难以命中,至于小的,打中了对于大船又不算什么,可以说是左右为难——当然,不会有人觉得能够港口的炮台保证港口不失,港口沿线都是布置了战船的。
在港口炮台的掩护下,好几艘西班牙战船稳扎稳打往大明水师这边逼近。周世泽是这一路水师的主官,在水师主船上发号施令,然后就有旗兵把他的命令分散到周围战船。
周世泽是早对这种情形有预料的,所以下令相当果断——一开始冒险是当然的,一直远离港口安全是安全,却不会有什么用,最终还是要真刀真枪说话。这种时候怕的是运气不好,冒险上前,要是上天偏偏保佑,港口炮愣是打中几艘船,那就是万事休了!
就这样,顶着密集炮火,周世泽这边就渐渐逼近西班牙战船。近到一定的地步,港口炮就不敢轻易发动了——这么近的距离,误伤实在太寻常。这时候真正有杀伤力的是船上的炮,两边对攻。
周世泽观摩着全局,指挥各路船只配合完成夹击。又为了防止对方的自杀性冲击,十分小心,算得上是凭借己方船多、船好、炮好,欺负人家罢。不过战争不就是这样一回事,凭借更多的士兵,更好的武器,更好的条件,理所当然胜过更弱的那一个。至于以弱胜强,奇胜之类,总归是少数。至于欺负,打仗的事儿,能说欺负吗?
当西班牙战船终于支撑不住这种‘欺负’之后,也只能选择退守——就像当年的吕宋对他们一样。不同的是吕宋作为真正的本土土著,有退守的基础,甚至全民皆兵,与外来的打游击都可以。
而他们呢,人少打不起游击不说。更重要的是他们并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吕宋可以进入湿热的丛林,并不害怕。但是他们不行,一但进入丛林,无处不在的危险随时都能要他们的命。这其中还要包括那些已经被他们当作猪意义奴役的吕宋人,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仇恨他们,这短短几十年还不够彻底驯服这里。
所以他们的退守和当年吕宋的退守还是不一样,他们只能选择有条件的退守,最多就是坚持到城市为止。至于再坚持不下去,那也就只能是举白旗投降,他们来到吕宋是为了得到钱,也是为了荣光,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还能活着回到祖国。
最激烈的战斗就要打响,大明水师这边开始准备登陆战。而西班牙这边则是选择了驱赶吕宋土著做先头炮灰,或者其中还有另一种考量。毕竟在这些外国人眼里,大明人是非常讲究‘慈悲’‘同情’的,这么多无辜人,即使只是让他们迟疑一秒,那也对他们很有作用。
“大人!大人!我是汉人!”忽然在一群被驱赶的吕宋人中间传来凄厉的叫喊,有听到的人,但却没有停下来的人。在战场上他们已经被训练出来了,这时候他们只会执行主官传下来的命令。
也有人没那么坚定,又离得近的,能够看得出来,那似乎是一个吕宋和汉人的混血。然而这一眼也就是全部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迟疑。他们都记得,这是在战场,谁被牵绊住一息功夫,就失一分胜算。在还没有确定胜利之前的同情,是对自己及同袍的祸患。
这些炮灰阻挡的作用并不明显,毕竟他们就是一群没有受过训练的奴隶,人再多也没有用。何况他们还没有战意——他们浑浑噩噩地活着,这时候也只想着逃生。有一些保持了思想的,想的也不会是如何阻挡明军,而是逃跑和报复西夷人。
炮灰这一部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