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只是一面忙颠颠地洗手备菜,一面道:“四钱银子,不知道够多少了!将离姑娘和子夜姑娘多大身量,南边来的女孩儿,胃口小的很!我知道这银子要还回去多少,少奶奶也不会收,便存在这儿。子夜姑娘和将离姑娘以后有个什么想吃的,尽管来说就是了。”
扇坠儿躲开道:“这个我不应答,婶娘回头遣人给姐姐们送饭菜的时候再亲自说罢。少奶奶房里还有事儿,我就不在这儿等着了。”
说着一溜烟跑开了,只剩下厨房里的几个媳妇笑道:“钱家的,你这回只怕拍不上马屁!我见如今少奶奶身边几个姑娘都是教的极好的,再没有那些当二层主子的。既然眼看的少奶奶这样注重这些,也不会自己撞进这样的事里。”
虽然经了一回似笑似讽,钱家的倒也坦然,只招呼一个灶火丫头烧火,在旁边把几样菜切了。道:“小心奉承着总是没错,真能讨的少奶奶身边几个姑娘喜欢自然是好,就是没有又有什么亏吃?”
正说着,忽然又有一个十分眼生的丫头来问道:“这边哪位大娘开着灶火?这边点个菜,大冷天的还是吃羊肉锅子最好,再配上十几样要烫的菜,给送过来罢。”
说着笑着从袖中去除一块银子要给人,众人都把眼睛看钱家的。钱家的依旧看着锅里热油,撩开眼皮瞟了一眼,似乎在估量成色,忽然道:“你是哪个院子里伺候的姑娘?到时候菜给送到哪里去?”
那丫头认定钱家的就是这些人里头领头的了,见她这样问以为是应下了,便道:“婶娘不认得我,我名叫绿琴,和琵琶姐姐一起从姑太太家新过来的。如今和琵琶姐姐同一干小丫头在东边小院子里住着,原来是府里弄错了份例,今日才胡乱对付一回的。”
所有人一时还有些愣神,半晌才回过滋味来——敢情这就是女妖精啊!一时都去看她脸上。
这个叫做绿琴的丫鬟确实有一些容貌,大约就是那种大户人家丫头里会不安于平凡日子的那一种。无论是赎身嫁个良民,还是府里配人都不愿意——因为生的确实有几分颜色,又擅长打扮调弄,免不了想要拣高枝攀。
虽然不见得个个生的好的丫鬟都会是这样,但是在后院打转许多年的女人们都有自己的一双眼睛,就是能够识别出来。像是祯娘身边的好些丫头都是好颜色,比这个绿琴还强,却一般不会让这些媳妇婆子有这一重知觉。
钱家的手上不停,听了这话就连眼皮也不撩了,只是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厨房有什么过错,竟然弄错了姑娘们的份例!还要来说胡乱应付一回。姑娘和我们说说,免得真是我们的不是,最后却没个悔改。”
这其中有个缘故,祯娘原先吩咐过,绿琴和琵琶两个丫鬟是同小丫鬟一样在文妈妈手上走一遭。但是因为多给了体面,拿的是三等丫头的份例。这就有了一个不解,别的待遇,譬如份例的衣服饭菜等,是按着听训的小丫鬟来还是按着三等丫头来?
周家不会刻薄这些女孩子,凡是进了家门细米白饭、有荤有素是当然的,总给孩子养的白白嫩嫩。但是想要那些祯娘听过的奢靡之家,连最下头的仆人也每日肥鸡大鸭子,甚至觉得肥鸡大鸭子还油腻,是不可能的。
照着定论,才进府的小丫头都是八个人坐一桌,分八碗菜肴,有一个汤,然后荤素搭配。别人都觉得还好,新来的绿琴琵琶倒是觉得不对。略微打听就知道了,只要开始做活就应该单人吃饭,菜也精细些。
至于那些入了等的丫头更不必多提,三等的是每人两样份例菜。听起来不多,但是却十分精细,再说有相契的一起摆了桌子上吃,也说得是丰丰富富。听说到了一等是有四样份例菜,甚至和主家吃的差不多。
琵琶和绿琴两个原来也是家里掐尖的两个丫鬟,太太身边伺候,还有少爷看重,日子过得不知多滋润。这时候送到周世泽家来,一开始听说了周家境况,心里有愿意也有不愿意。
谁都知道周世泽前程正好,都是做人妾室,自然要选个强些的男人!但想到祯娘又有些偃旗息鼓,这么一个强势的主母,谁也不乐意啊!不过由不得她们不乐意,既然是太太要把她们送人,哪里还有别的道理——这些丫鬟们身世如浮萍的可怜,她们自己也清楚。
这之后就是往好处想,总知道表少爷家富贵双全,好日子总是该有的罢!却没想到头一天吃饭就让人没话说——小丫头大锅饭能精致到哪里去,所谓有荤有素是真的,强求口味却做不到了,这本来就是厨房里徒弟练手的。
况且说是荤菜,腊肉、肚肠这些算荤菜。放到桌上,原本日子不好过的小丫头们觉得好,原来日子比较好过的家生子们也早就有家人教过如何听话。只有绿琴和琵琶两个由奢入监难,又有祯娘说过的拿三等丫头的份例,倒是有话说。
按着她们过去主家的经历,厨房里常常赚些‘外快’是真的,自家不是要人平白做饭,给银子当然干。于是便有绿琴一个带了银子到这边的事儿,只是她没想到一下遭了这一顿抢白。
要是在原来家里,该带着几个小丫头把厨房掀了,也让人有苦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