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又能有什么用?他当初没能保护她,甚至还在无意之中促成了这一切的发生,他有什么资格安慰她?
于是,伸出去的手便悄无声息地又缩回了袖中。
穆少雪看了丁洌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太阳穴上青筋鼓胀,显然已怒不可遏,冲着对面高声吼道:“姓燕的,好歹你还是西肼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折辱糟践一个弱女子,就不怕有辱身份?”
燕君舞眸中黯了一黯,心头颇不是滋味,桥那头暗沉沉一片,但他却还是清楚地看到她的身影,淡白纤瘦的一抹影子,伸手轻轻一抹便能擦去,也许会留痕迹,终归是会留下一点痕迹的吧?
他好一阵都没说话,在他左首的先锋营将军原五却耐不住了,扬声吼了回去:“废话少说,不想死就乖乖束手就擒,若不然便叫你们葬身乱箭之下。”
穆少雪霍地拔出长剑,向前一步用剑尖指向对岸,冷笑道:“有种就放马过来,乱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咦,这王八羔子当我们是笨蛋呢!告诉你,这个时候乱箭伤人就是他 妈的本事……唉,扶大人,你说是不是这样?”原五在那边嘻嘻哈哈,说的得意起来,便转头去问燕君舞右边那骑马上的扶中。
扶中淡淡笑了笑,道:“原将军说的是。”
薛棠再忍不住,几步走到桥边道:“他们要的人是我,你们走,让我在这里拖住他们。”
“师弟,如今不是犯糊涂的时候。” 穆少雪回头一把将他推回去,跟着便对丁洌道,“丁师兄,这一带地形你比较熟悉,便先带二十个弟兄保护小城主跟叶莲她们从芦苇荡逃出去,剩下的兄弟跟着我断后,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退进芦苇荡去。”
情势紧急,却也容不得丁洌多想,当下应了,点了二十弟子站成人墙将薛棠主仆三人及叶莲挡在了身后。
穆少雪喊了声“一”,继续与那边周旋:“姓燕的,这边可有你喝了拜师茶收的两个嫡传弟子,你若真下得了手,那就尽管叫人放箭吧!二——”
燕君舞的眼皮跳了一跳,缓缓开口道:“弟子不从师命,自是格杀勿论……我可以给他们机会,只要他们带着小城主过来,你们这些人我都可以放了。”
“哼,说的好听,当我们真不知你打着什么注意么?想骗我们,没那么容易。”穆少雪冷笑一声,“三”字已喊出口,身后丁洌在这一瞬,带着二十弟子拥着薛棠、叶莲等四人立刻便往芦苇荡中隐去。穆少雪却大踏步朝前,手腕蓦地一扬,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油葫芦扔至木桥中间。
这一阵雨水稀少,木桥被风吹日晒,早已焦干如柴,一沾油火,登时便噼里啪啦燃了起来,霎时之间浓烟滚滚,竟在顷刻之间形成了一道烟幕障,借着烟雾的遮蔽,穆少雪带着剩下十来人,很快全数退入芦苇荡中。
燕君舞的反应却也快,只略顿了下,便挥手厉喝:“放箭!”
箭矢如蝗雨般铺天盖地向对岸芦苇荡中射去,一瞬耳边尽是箭矢嗖嗖嗖的破空声,似乎还有惨叫声……
燕君舞的心脏猛然挛缩,也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恐惧,忽然抬手喊道:“收箭!”
铁甲兵得令立刻停止射击,天地转瞬静了下来,只有河上那座桥烧得热闹,火焰熊熊跳跃,映得燕君舞脸上一片通红。
原五大为扫兴,悻悻道:“主上怎么不让射了?”
燕君舞没说话,扶中却道:“这样无的放矢,也不知要浪费多少羽箭,主上明鉴。”
原五恍然大悟,想了一想忽然大笑道:“主上,末将有好计策,那边全是芦苇,只需放一把火不就成了。”
他这一计虽然简单,却着实有用,只是太过歹毒,恐怕有人会不答应,扶中转目看看燕君舞,由不住笑:“原将军所言极是,这把火只要一烧过去,管教这些逃虏一个不留。”
“是啊是啊,哈哈哈哈,主上,快下令放火箭吧!”原五嗜杀成性,越说便越是兴奋。
一个不留!
燕君舞注目朝那片芦苇荡看去,一个不留,这的确是最好不过的办法,只要火烧过去,这片芦苇荡将会被烧个精光,别说是人,便是深藏地底的蛇鼠,都会被大火烧个干净。
等大火熄灭,他也许会在灰烬堆里找到她烧焦了的尸首,或许连尸首都找不着,他再也不用听她娇嗔的埋怨:“你对我一点也不好。”
也不用听她满含怨愤的哭诉:“我恨你……我恨你……”
更不用听她含着几许悲伤无奈的嘲讽:“我该安安分分做你的玩物才对……”
是,她说的没错,原本他便只当她是个小玩意的,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玩意竟会这么让他揪心?
他这样想着,心头竟又是一阵痉挛,他微眯起眼,脑中激烈斗争,半晌后还是摇头否决了原五的建议,那木桥被烧去大半,显是不能用了,他催马到河边,从一个骑兵手里夺下火把,低头观测了一下那河水的缓急深浅,很快下令道:“铁甲营听令,即刻催马淌水过河给我到芦苇荡捉人。给我一寸寸地搜,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