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门外已经传来了震天响的击鼓声。
沅九吓了一跳,自然没听清他嘴里说的是什么,于是连忙搂紧了他的脖子问道:“打雷了吗?”
朱温万看了看门外的天色,还不算太晚,可是却不知道什么人会在这时辰里击鼓鸣冤。
于是只好意图先把沅九安顿好了,随后再出去查看。
谁知道他还没来及解释,就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再抬头一看张老爷一行人正着急忙慌的往这三院里走了进来,一看到朱温万抱着沅九就面露苦色。
不停的用那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不停的斜来斜去,示意他快把沅九放下来。
沅九一见来人了,也很是怕生,随后颤巍巍的将脑袋藏在朱温万的怀里。
朱温万没读懂县衙老爷的暗示,以为是他觉得自己在三院里私藏了女子不大爽快,刚把沅九搂紧了,定睛一瞧。
从张老爷身后慢条斯理走出来的人,不是柳烈那厮又是谁?
柳烈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勾着唇又不大用力,看起来笑也不达眼底。
眼神并没有落在朱温万怀里那团肉上,只是一直盯着朱温万的眼睛,随后又撇了一下嘴轻佻的用手勾在张老爷的脖子上,像是同自己的狐朋狗友讲话一般的笑道:“张大人瞧着怎么样,您这新科师爷是不是拐带了我的丫鬟?”
“值不值得我击鼓鸣冤呀?”
张老爷扶了一下头顶的急匆匆套上,已经歪掉的乌纱帽,让他手指扣着脖子像个乌龟似的不停向前伸长了脖子,有些汗颜的用官服袖子擦了擦头顶的急汗讪道:“柳老板说的极是,极是。”
随后有些无奈的冲着前面的朱温万挤眉弄眼道:“朱师爷,还不速速快把人放下,叫柳老板带走?咱们做官的,可不能留下这等让人诟病的闲话来啊!”
朱温万一口银牙咬得死死的,恨不得将面前这狼狈为奸的二人直接从院子里踢出去。
张老爷这人最爱收人贿赂,一得了金银珠宝就要去风月楼那销金窟里头穿着官袍淫乐,这事儿几乎是县城里人尽皆知的丑事,现在他倒是空口白牙的说起他的不是了?
饶是这样,君子守礼践义,不得违背三纲五常,朱温万只好沉着眉眼将沅九先放下了地,随后冲着张老爷行了个礼,净声道:“不知柳老板因为何事击鼓鸣冤,我既与你约定好将沅九赎出来,又将八千两钱财送到贵楼。以为按照道义,我们已经两清了。”
第四十章:家有家规
柳烈眯了下眼睛,心下一片陡然而起的火气,心想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拿捏着他的死穴就像是猫捉住了耗子,诚心的溜着他玩儿,状似不经意的从自己腰间撩起了自己那块佩玉,随后摸着上头精细的花纹道:“哦?朱师爷大概有所不知,这所有制作佩玉的工匠都会在这顶不起眼的地方刻上一个名号。”
“至于朱师爷送来的那几块佩玉,上面都刻着朱的字样。”柳烈掀起眼皮子这才看了从朱温万后面探头探脑的沅九,很快又移开了眼神笑嘻嘻的看着朱温万补充道:“我思来想去呢~这运河县里头刻得起这么好玉料的府上啊,也就只有原临县上一位在国子监里头做过官的朱老爷了。”
“于是啊~我就顺便将东西物归原主了。”
“至于那剩下的三千两银票,我也给您带来了,”他从袖口随便将钱往地上轻飘飘的一甩,很不屑的睨着朱温万道:“怕是还不够吧?”
张老爷一看这架势,是杠上了,连忙自己跑过去将地上那三千两银票拾起来。随后捏着挡到朱温万跟前,随后将银票往他怀里一塞压低了声音吼道:“朱师爷,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就是个丫鬟么!他要就还给他!听到没有!”
朱温万刚刚听到他提起朱老爷子,就已经气的睫毛发抖牙齿打架,此刻对着张老爷再乖顺不起来,生气道:“大人何必这么惧怕他一个纨绔子弟!区区一个开青楼的混……”
张老爷说实话也是打心眼里想让朱温万留在府上,毕竟这么一个学问好能替他处理事端的手下也不是好找的,于是马上伸手将他的嘴捂住了,回过头冲着柳烈讪笑道:“柳老板别听他胡说八道,这就带这姑娘走吧~”
沅九躲在后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他们对话的意思似乎是赎身的事儿又败落了。
又看到那张大人等着一张抽抽巴巴的脸不停的凶着朱温万,似乎也是因为自己。
于是咬着指甲犹犹豫豫的从后面走到一旁,看到对面柳烈隔着不远正在噙着一抹笑看着她,又停下了脚下的步子。
有些慌慌张张的转过头问:“朱温万?”
朱温万这会儿正跟张老爷撕扯在一起,扭头冲着沅九吼了一嗓子:“九儿不用怕他们。”
沅九听了这话像是吃了定心丸,又挪着步子向往屋里头藏。
柳烈磨了两下后槽牙,终于在脸上露出个无限柔情又好看的模样来,操着清亮的薄荷音道:“沅九,来,过来。跟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