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隐隐绰绰能看到一道纤细被压在上头,纤细藕臂覆着香汗,搭一件银红衫子,圆肩蹭在碧纱布料上,挤出一点白玉似得的压痕。
阁楼南北通风,有青丝顺着槅扇的缝隙往外飘。
青山躬着身子近前,将被关在阁楼门外的苏蒲抱起来。
苏蒲乖巧的趴在青山肩上,小胖手攥着他的衣襟,路过槅扇时下意识抓了一把那头发。
槅扇内传出软腻的惊呼声,不过只片刻就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苏蒲奇怪的歪了歪小脑袋,青山赶紧把人带走了。
……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广平所属郡邑天久不雨,诸路旱蝗,致民艰于树艺,衣食不给。陆霁斐下令,开仓放粮,并告饥者令就食他所。
一时,就连皇城内都涌进了许多难民。
苏府力微人薄,却还是竭尽全力的施了三日的粥。
苏芩坐在马车内,绕道回苏府,一路过去,只见饥民遍地,情状可怜。
秦氏有孕已三月,看过大夫后,决定将这胎生下来。是以大热的天她也不出去乱跑了,生恐被冲撞,只专心呆在屋子里头养胎。
苏芩领着苏蒲和苏浦泽回府,先去拜见了苏老太太,然后才去看望秦氏。
秦氏养的很好,身形又丰腴不少。大丫鬟如安正跪在榻旁替秦氏去热。苏芩略看一眼屋内,竟连冰块都没有,便赶紧吩咐红拂和绿芜将她从陆府带来的冰块用铜盆砸碎了搬进来。
“母亲。”秦氏正懒在榻上歇着,苏芩与她讲了一会子话,发现人竟然已经歇过去了。她细细唤一声,见人没醒,便去了张氏那处。
张氏的风寒已好,这会子正跟二姐儿苏霁琴一道绣帕子。
苏霁琴依旧不会说话,大夫说这是心病,吃了药也不能好,还得要看她自个儿的心结什么时候能解开。
“三婶子,二姐姐,我带了几个西瓜回来,歇会子再绣吧。”苏芩让绿芜将苏蒲和苏浦泽都唤进来,大家一道分吃西瓜。
圆滚滚的大西瓜被分切成块,瓜皮红壤黑籽的散着瓜果的清甜味,红艳艳的勾着人的食欲。
苏蒲吃的满脸都是西瓜汁,就连身上也不能避免,活像是刚刚从西瓜水里头捞出来的一样。一瓣没吃完,就张着小手使劲往瓷盘里头捞西瓜,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姀姀呀,我听说现下外头乱的很呢,你今日回去可得当心些。”张氏叮嘱道。
苏芩点头,看一眼苏蒲和苏浦泽,道:“三婶子,泽哥儿被选为皇上陪读,陆霁斐的意思是让他随住在陆府,每日里与他一道上朝下朝。抑或是直接住在宫里头。”
张氏愣了愣,她转头看向苏浦泽。
苏浦泽正在啃西瓜,相比于苏蒲的豪放,苏浦泽更像是个小姑娘似的吃的十分文雅。自然,这跟张氏的教导是分不开的。
苏浦泽放下手里的西瓜,从实木圆凳上爬下来,然后与张氏拱手道:“母亲,儿想住在陆府,跟师傅一道。”
张氏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只与苏芩道:“给姀姀添麻烦了。”
“哪里来的麻烦,三婶子这话可说的不好。”苏芩看着张氏那副怅然若失的模样,笑着打趣,活跃气氛。
张氏是个寡妇,多年来只有苏浦泽这一个依靠,如今苏浦泽小小年纪就要离家,张氏心中肯定是不舍的。可这是摆在苏浦泽面色的一条康庄大道,是天上掉给苏府的大馅饼,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富贵路。
张氏不舍也得舍,因为苏浦泽的身上,压着的是整个苏府。
分了西瓜,苏芩略坐了坐,便准备走了。
苏蒲和苏浦泽颠颠的跟出来。
“噗噗也要跟我回去?”苏芩将苏蒲抱起来。
苏蒲趴在苏芩身上,闻到她身上香喷喷的熏香味,使劲点着小脑袋。陆府里头的东西比苏府好吃。
苏芩无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想着秦氏有孕,这小东西如果闹腾起来都没人管,便又将这两只小东西带来了陆府。
……
今日的陆府似乎格外热闹。
苏芩坐在青绸马车内,掀开半幅马车帘子往外一瞧。自角门入府的过道上,挤挤挨挨站满了穿着朝服的官员,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七品芝麻小官,一个都没落下。
“青山。”苏芩唤一句。
正在赶车的青山应道:“小主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
“广平郡邑,大旱民饥,这些都是来找咱们家爷商讨此事的官员。”
听罢青山的话,苏芩却暗蹙了蹙眉。若是商讨,用得着这么大波人往陆府里赶吗?这哪里像是商讨,反而像是来逼府的。
苏芩的马车被人拦住了,她听到外头有人喊。
“陆首辅,千里平原,寸草不生,灾民啃光了树皮,草根,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民不聊生,行将饿死,您难道就不管管吗?”
苏芩知道,这是以为马车里头坐着陆霁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