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在为放官之事烦忧,绝没有怠慢大人的意思。”
赵成义摆摆手,表情中颇多无奈:“放官乃是人生大事,本官当然不会介意,尔等也无需如此拘谨,本官乃是王相国的门生,与你等也算是有些同门情谊了,叫声‘师兄’也是正常。”
王敦茹当了主考官,自然就是在做所有进士的座师,赵成义说这话并非没有道理,只不过大多数官员都自恃身份,官场上又最重礼节,一般不会有人刻意把称呼的问题提出来罢了。
此言一出,最受宠若惊的是于钧,只见其伸向食物的手剧烈地颤动,忙不迭地收回拱手施礼:“大人太言重了,学生万万不敢。”
“有何不敢?”赵成义眯起眼睛,一改温和亲切的模样,面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带了厉色,“诸位莫不是觉得,有本官这么个师兄辱没了名声?”
于钧浑身一颤,瞳孔蓦地紧缩:“学生不敢!”
倪旭弘和李文柏对视苦笑,也只得跟着一起赔罪:“学生等万万不敢。”
连拉拢人都这么的强势无赖,翻脸如翻书的本事用得炉火纯青,该说不愧是王敦茹的门生吗?
本来于钧的推脱应该说是极为知情识趣的行为,本来嘛,赵成义是王敦茹亲自认证过的学生,又已经是堂堂工部侍郎,跟他们这些名义上的半吊子学生根本不在同一个次元。
要是顺水推舟就这么改口,才是大大的不敬吧?
偏偏这个赵成义不按常理出牌,硬生生给于钧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三人躬身赔罪,没得到准许也不敢起来,然而赵成义半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面沉如水地盯着他们。
已经能隐隐感觉到别处的目光聚焦了过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三人不自量力竟敢得罪赵侍郎的消息恐怕会一夜之间满城皆知。
三人无论心里头想着什么,都不愿意得罪眼前人,最终倪旭弘还是先开了口:“赵师兄。”
于钧松了口气,也跟着恭恭敬敬唤了一声,虽然是叫的“师兄”,但听语气跟叫“大人”也无甚区别。
李文柏心下长叹一声,不管二人真正意思如何,众目睽睽之下这声“师兄”出口,就已经算是上了王敦茹的贼船,往后想下去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虽说如此,赵成义苦苦相逼之下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并且就当下来说王敦茹的大腿还算是最粗的一根,许多人想抱还抱不上呢,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赵成义面色和缓了一些,挥挥手示意二人坐下,视线移向还未作声的李文柏,眼中的催促意味是显而易见的。
李文柏依然躬身不语,于钧看得着急,忍不住在暗中狠狠踩了李文柏一脚,意思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喊一声师兄又不会要了命,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吧!
第86章 打嘴仗
于钧的劝告不是没有道理, 但李文柏有自己的坚持, 这声“师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出口的, 否则他选择远出塞北离开京城还有何意义?反正都是要卷入党争的旋涡, 还不如一开始就答应顾文留在顺天呢。
赵成义的视线越发咄咄逼人, 他此次过来,本就是奉师命要把李文柏笼络进麾下的,至于什么于钧和倪旭弘, 只不过是附带而已。
半晌, 李文柏终于开口,故作摇头:“赵大人, 非是李文柏不知好歹,实在是不敢呐。”
“哦?”赵成义目光突地冷了三分, “本官既已说了不介意, 你又有何不敢?莫非是瞧不起相国门生的身份?”
这口大锅当然不能背,李文柏面带为难之意,稍稍提高声音:“王相国乃国之柱石,有幸得相国一座师的名分已是幸运, 赵大人诚心诚意,李文柏本不应该不知好歹, 实乃家师门规极严, 李文柏是万万不敢有违的啊!”
老师对不住了,事已至此,只能把您拉出来当挡箭牌!
赵成义一愣,似是这才想起李文柏是个有老师的人, 但反应过来眉头皱得更紧:“又不是让你叛出师门另行拜师,座师本就是国朝惯例,王大人为何要就此事为难于你?”
“单是座师自无不可。”李文柏赔罪道,“但座师门下是无师兄弟之说的,学生若在此地厚颜无耻地认了您为‘师兄’,岂不是落了家师的面子,又置顾师兄于何地?天地君亲师,学生不敢呐!”
这无理取闹的姿态直把于钧和倪旭弘惊得做不出任何表情,赵成义一口气哽在心口差点提不上来。
这摆明就是不想上王敦茹一党的船,赵成义心知肚明,却偏偏没法继续拿道义颜面去压人。
因为李文柏所言是合乎礼法的!
在大齐,不仅一仆不能事二主,学生一般也不会同时拜两个人为师。
道理很简单,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总不能给自己找上两个“爹”吧?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
如果李文柏只是半山书院一寻常学子,这理由自然是不成立的,但他在王行之面前行过拜师礼,和顾文认了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