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见到顾文, 对方还虚扶了自己一把, 于钧当时就战战兢兢了,脸颊激动得涨红,连拱手时都在微微颤抖。“顾大人,学生是今科考生。”
于钧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顾文看, 那模样跟现代追星的妹子没啥区别,看得李文柏是叹为观止, 不由得暗地把师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见着顾文的模样,心中只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顾文似是早已习惯被如此对待,见状只是微微一笑,神色少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国朝百废待兴, 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尔等年轻人还需加倍努力,以己之身为国效力,才能不辜负圣君的期待。”
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年称呼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为“年轻人”,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偏偏称呼的和被称呼的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常言道闻道有先后,顾文为及弱冠便已高中状元的传奇声名早已经响彻士林,自命前辈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顾文也只是看在李文柏的面子上故作亲切,一句问候过后便不再说话,只维持着居高临下的微笑。
李文柏看了一眼顾文,见着于钧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就问道:“倪兄、赵兄没来吗?”
于钧与顾文说话就心中紧张,见着顾文不再开口,心中有些失望却也松了口气,连忙转身指向水潭边的一棵枯树:“倪贤弟和赵贤弟在那处与人寒暄,愚兄正打算去与他们汇合,没曾想正好撞见贤弟。”
顺着于钧指的方向看去,的确能看见水潭边一棵斜生的枯干下地摆放着几张桌椅,茶案坐席一应俱全,在周围席地而坐的士子们中间堪称鹤立鸡群,倪旭弘和赵钰正面对面而坐,身边还围着几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想必是他们熟识的友人。
“往来居一别已有近两月未曾相见,他二人想必也很是思念。”于钧积极道,“如何?去打个招呼?”
来到京城后还没面对的都是世家子弟和师长前辈,还未交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和于钧他们严格来说虽然只是一面之缘,能再遇也让李文柏高兴不已,当下就要答应。
正准备点头,却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个时刻盯着自己的“监护人”,李文柏转过头试探:“师兄...?”
他当然不介意顾文跟着一起去,于钧就算想在意估计也没那个胆,但有了这么个当朝官员在场,别说畅谈天下,恐怕就连酒水喝得都不自在了。
顾文为官之前也是普通的士子,当然知道李文柏在想些什么,他也没准备去那群学子那里凑热闹,笑了笑:“去吧,为兄还要去和几位先生前辈打招呼,你跟着想必也不自在。”
李文柏欣然抱拳:“谢过师兄!”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水潭看着并不大,真正绕起来才发现占地面积还是不小的,倪旭弘等人在水潭的另一边,李文柏跟着于钧走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才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达所见的那棵枯树下。
倪旭弘和赵钰远远就看见于钧带着李文柏朝着边走,早早地就站起身准备迎接,身边的一众好友不认识李文柏,但却都知道于钧,便也纷纷起身做欢迎状,但李文柏经过此前朝堂一役,察言观色的本领已至炉火纯青,敏感地发现其中几位青年士子的眼神不太对劲,虽然热情,但似乎总藏着几分轻蔑。
自己与他们从未打过照面,想来也知道这轻蔑是冲着身前的于钧去的。
至于其中缘由,李文柏多少也能猜到几分——寒门出身,没什么身份背景,直到三十余岁也未考中进士,想必才能也是平平,在这些自视甚高的年轻人看来当然是值得去轻蔑的对象。
李文柏虽然不赞同,却也无可奈何,他的确可以仗着王行之学生的身份为于钧站台,但却改变不了根本。
彼时的士林就是这样,捧高踩低,如于钧之辈,只能祈祷一刻高中,才能重新在读书人中奠定身份。
“于兄!”倪旭弘远远地就开始打声招呼,“还有李贤弟,这边这边!”
赵钰虽没有说话,但充盈在眼中的笑意还是暴露了其心中的喜悦。
于钧带着李文柏行至桌案边,先是团团做了个四方揖:“诸位,于钧有礼了。”
学子们忙回礼,不管心中作何面上都是“久仰大名”的样子。
无需于钧介绍,李文柏也笑着团团做了个揖:“诸位兄长初次见面,在下乐平李文柏。”
在两月之前,李文柏这个名字在读书人中间还是籍籍无名,民间提起他也都只道是个乡下出身的大商人,登不得大雅之堂,就连于钧倪旭弘等人,初见时也都或多或少抱着点折节下交的意思。
商人终究是抵不过读书人的。
但只过了不到短短两月,原先上不得厅堂的小商人一跃龙门成了当世大儒王行之仅有的两名学生之一,还在朝廷平白夷叛乱时立下大功,以白身获得了飞骑尉的勋位,一篇《谏圣上十思疏》更是作为名篇在士林广为流传,瞬间就在学子中成了知名人物。另一重商人的身份,这群学子下意识地忽视了。
“原来是李贤弟!”在座之中李文柏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