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耳边,他心头猛跳,回头一看,果然见到初宁那张藏不住事的小脸。她看向他的眸光慌乱,而她身后的汐楠与绿裳垂着头,连眉毛都没敢抬一下。
徐砚知道她都听到了,自己刚才的冷厉无情。
他莫名心烦意乱,凝视着她无措的样子,竟是在想,自己在小姑娘心里肯定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了。
毕竟他对一个姑娘家说出那样的话。
他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兄长多年前对自己的指责。
——徐嘉珩,你但凡有一点人味,也不会做出这种让亲人心寒的事来,你自始至终眼里只得自己。你说人冷漠无情,其实你何尝不是。
此话到现在,还如雷震耳。
确实,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冷漠的人。
思及此,徐砚眸光微沉。想到自己他也快离京,暗叹一声罢了。
小姑娘知道他真实的样子,分离的时候就不会太难过。
“你来了,走吧。”他再度转身,首回走在她前面,与她拉开几步的距离。
初宁见他转身,心也慌一下。
她不是有意偷听的。
“徐、徐三叔!”
初宁连忙迈开步子,险些还要踩到裙摆,但好歹是追上他。不由分说,扯住他袖子。
徐砚被她一扯,不得不停下来,怕把她带倒。不过没有去看她。
初宁也没敢抬头看他,只扯着他官袍袖子,紧紧攥着,小声说:“徐三叔,我听到了不该听的。但徐三叔是个温柔的人,我想郭大姑娘会明白您的苦心。”
如若徐砚真的面冷心冷,并不会说那些相劝的话吧。说那么多,还不是为了郭大姑娘好,中间的是非她不清楚,可就凭那几句话,她知道徐三叔冷漠之下藏着颗温柔的心。
徐砚没想到她扯住自己,居然是要说这些。
他错愕,目及之处是晴碧的天空,夏日的阳光灼着他的眼,灼得他眼眶发热。
他以为......小姑娘会怕他。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是这样的一个人。温柔吗,他自己都不知道。
将将才筑起的决心,轰隆一声就崩塌了,万千意志,竟敌不过小姑娘的一句温柔。
徐砚轻轻去握了她的手,什么都没说,只带着她前行。这一刻,他心里无比希望自己是已长成参天的大树,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外界的浑浊侵她一分。
此生他都没有这样急迫过,甚至对他向来淡薄的权与利有了渴望。
他似乎懂得宋霖铤而走险的真正原由了。
——只为初宁风雨不侵。
这一个从来都只会温暖的人小姑娘。
初宁被他重新牵着走路,悄悄地抬头,看到他坚毅英俊的侧脸。他眼眸中是她熟悉的柔和,折射着阳光,带着暖暖的温度。
小姑娘就偷偷抿嘴笑,徐三叔果然是再温柔不过的人了。
当日,初宁和吴馨宜玩了个尽兴才各自归家。
才从马车下来,就见到徐大老爷身边的小厮把徐砚请走,她带着丫鬟回去院子,准备换身衣裳就到碧桐院。把今儿买的小玩意分给徐家姐妹。
徐砚被请去了大老爷的书房,窗边一株枝叶浓密的大树遮去夏日炎热,徐大老爷就站在临窗的书架前。
见到弟弟前来,他脸色十分难看。
“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会传你要调去都水司浙江分司!”
大老爷直接就摔了刚找到的书,平日的儒雅在此刻都变成了凌厉。
徐砚抬了抬下巴,直视他说:“朝廷要派我去,我去就是,这不正好也合大哥意。我进了工部。”
“你!”徐大老爷被弟弟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他是想让弟弟进工部,但并不是离京去什么浙江!
这一出去没有几年焉能回来,京城里等六部空缺的都要排到午门去,难不成还会专等着给他留!
徐大老爷又气又急:“我会去走动,看能不能把你留在京城里!”
徐砚没有说话,那样的神色落在大老爷眼中便是倨傲、忤逆!
看得出来,这三弟分明是什么都知道。
徐大老爷气到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一挥手把人赶走,自己去跟母亲说这样的大事!
能传出消息来,十有八|九是圣意已定,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无力回天。
尽管弟弟外放于他来说有利,可到底不想他出去吃那些苦头,浙江还刚刚出了事。
徐大老爷神色严肃,请老母亲到内室听自己说话。
徐老夫人听到小儿子居然谋了外放,并且没有与兄长提起一句,如今就差一纸调令。
她急得手心都是汗:“——他怎么就做这么大的决定!”
老人拿着拐杖敲地面,连连说了三遍。
“母亲,儿子这就去探听下情况,就是怕来不及了。”
徐老夫人闻言虚虚地看向长子,就那么出了一会神。好半天,徐大老爷才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