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不相见!”这一句话击碎了客印洗的心,他从来没有想过这般决绝的话会从她的口中说出,她明明是个温柔的人啊,却为何用这样的言语来伤他?
抬起头看着车离印洗再看不到一丝情意,以前便知她不懂情,恨极了她总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却不知真正冷漠起来的她竟是这般的伤人魂魄。而把她变成这样的人却是他,若非真的失望透顶,又怎会如此干脆的写了休书?
印洗回过了神,颤抖着手拿起休书,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许多画面,许多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初见车离弩时的震撼,为她悍勇的身姿叫好的钦慕,大婚那晚忐忑不安的心因她说的那番话而逐渐安定下来的样子,秋游狩猎时,她骑在马上自信飞扬的笑颜,搭弓射箭的潇洒自在。他非草木,怎会无情,他曾经是真的想要守住自己,担起正夫之责,做她的好夫郎。
但他自幼顺风顺水,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时候,习惯了人人都捧着他哄着他,也习惯了骄傲恣意。婚前早已和表妹生情的他视车离弩为恶人,即便车离弩是为保全他的名声不得已才娶了他,他也依然讨厌她。可他没有勇气拒绝这样的一个妻主,也没有勇气和母亲说出实情,就这样成了她的正夫。但大婚当晚她的话像是一股暖流流过了他的心房,让他对这个战场上的杀神多了几分期待。
他幻想过的,幻想过这人把他捧在手心里疼宠的样子,幻想过这冷淡的人只对他一人温柔的样子。他不蠢,知她实际上是个很温柔的人,不然也不会娶了他,更不会对他说那样的话。但她的温柔从来都不肯展露出来,亦没有他想的那样,宠他爱他。他坚持过,但终究是放弃了,沉浸在表妹的温柔中无法自拔,以致于泥足深陷,再难回头。而他的作为,也终究是换来了她的休书,却是悔之晚矣。
客印洗感觉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原来是他哭了啊,他也会为她而哭?
车离弩对此无动于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切都是他自己作来的,与人无尤。她肯给他休书已经是仁至义尽,换了别人,便是活活打死他,他也无人同情。
就在这个时候,客家族长和客印洗的母亲到了,见着休书,脸色都有些不好,这车离弩是要做什么,便是客印洗有什么错处,也不该这般折辱他。休书,这休书是能这么轻易下的吗,客印洗嫁给她后从无错处,怎就得她如此狠心回报?
不等客家族长和客印洗的娘亲发难,车离弩便率先说道:“客印洗已经怀胎三月,大夫诊断过了,此为事实非诬陷,而本将军三个月前在哪里,众所周知。”
“……”客家族长和客印洗的娘亲皆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不敢相信的看着哭得几乎要晕过去的客印洗,这般败坏门风的事,怎么可能是他们客家人做得出来的?瞧着两人的表情,车离弩轻笑一声,道:“休书已下,此事到此为止,闹出来,客家百年清誉就毁了,本将军念在两家结亲一场,不打算追究下去。只一条,从此车姓一族和客姓一族老死不相往来,再无任何瓜葛,只当我们从未认识过!”
印洗的娘亲张嘴就想挽回,却被族长一个眼神给弄得吞回了话。
族长看了一眼哭得死去活来的客印洗,又看了一眼满脸淡漠的车离弩,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就要给车离弩跪下,被车离弩眼明手快的拦住了。车离弩没想过老族长会做出这般举动,但不管她是为了什么,都不能真的让她跪下了。
“老族长,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要把晚辈往死路上逼吗?”车离弩牢牢地扶住族长,身体像是山一般的稳,族长挣扎不得,也就放弃了,道:“此孽子做出此等丑事,实在是叫老身无颜面对将军,更无颜去向列祖列宗告罪。将军大义,瞒下此等丑闻,保住了我客家百年清誉,此恩此德,老身万死不能报答其一。自不敢再强求什么,只求将军让老身代这孽子给车家上下道歉,全了这一场情谊。”
“请老族长放心,本将军既说了此事到此为止,就断不会透出休夫原因,休他,也是因为他多年无子罢了。”车离弩明白族长要的是什么,便再次做了保证。
听此,族长微松口气,客印洗的娘亲也缓了面色,而客印洗渐渐止住了哭声,神色复杂的看着车离弩。在族长的坚持下,车离弩还是扶着族长去了车家的祠堂,而后,族长和客印洗的娘亲恭恭敬敬的给车家列位先祖上了香,真诚的致歉。
此事一完,客印洗就被他娘亲领回去了,出嫁时的嫁妆作为补偿全都留在了车家,这也是族长最后的心意。车离弩没有推辞,只是叫来了管家清点客印洗的嫁妆,在封王仪式上,以车府的名义尽数捐出去,一分一毫都不要留。管家没有多言,当下带着人去清点嫁妆,底下人被禁了言,有心想说什么都没那个胆子。
客印洗被休回家的消息两天后才透出来,却是客家那边的下人说漏了嘴,跟车府这边一点关系都没有。消息一经透出,便以极快的速度流传了开来,人人都在猜测封王之前正夫被休的真实原因。后有可靠消息传出,说是客印洗因无子一罪被休了,车离弩准备另外选个好生养的正夫回来,好给车家传宗接代。但这个理由没多少人接受,车离弩常年在外征战,无子,可不是客印洗一个人的罪。
再说了,客家就能忍下这件事,忍下车离弩以无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