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雅表情一僵，对上了车离弩的视线，失声笑道：“你总是喜欢口是心非，就跟小时候一样，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岁月能带走一切，却不能肆意摧毁。”

“我说的是真心话。”车离弩脸上并未露出异色，也没有被人拆穿了心事的尴尬，有的只是平静。越雅收敛起了笑容，看着车离弩，点点头，道：“我知。”

“如你想的一般，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越雅说完，又看了一眼车离弩的伤口，道：“好生休息，你也不小了，这身子骨再经不起你的折腾，若有需要吩咐的，让明勇去做就可以了。她看着憨，却不傻，有些时候还比你我更精明些。”

车离弩领了越雅的好意，正要躺下休息，就听得一阵马蹄声远远的传来，不由得蹙起眉头，来得可真够及时的。已经掀开车帘迈出了半只脚的越雅也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车离弩，道：“你说这是人走茶凉，还是一群蠢人自作聪明呢？”

“横竖此局已定，是人走茶凉，还是自作聪明，都不重要。”车离弩说着，坐正了身体，看样子是打算亲自应付这些晚来的人了。越雅一笑，下了马车，站到了地上，吩咐明勇在这里守着车离弩后，就去看了下黎鸷的情况，发现他并无大碍后，就整了整衣衫，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再次铺开棋盘，与自己博弈。

这阵阵马蹄声，却是之前被车离弩派出去到附近的县城请求兵马援助的士兵带着人回来了，但一切都已经结束，也让那些急着在忠王面前表现自己的人失了大好机会。都怪她们的将军自作聪明，以为来得晚些，车离弩的情况危险些，就能让她记住她们的援救之功，却不想根本就没有用得着她们的地方。车离弩派人请求支援，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避免因大意轻敌而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但这些人还是有些用处的，比如说护送车离弩一行人到县城休息，给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的士兵们喘息的时间。可惜呀，这些人连这个都办不到，只因她们看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头颅塔，和一具具堆叠在一起的被剥了皮的尸身，几乎没人能忍住恶心，全都吐了起来。她们那个怂样，实在是让明勇瞧不上眼，也让送嫁士兵们一阵鄙视，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大战的草兵，连这点血腥味都受不住。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这些迟来的士兵一个没忍住又吐了起来，那尸体被烧焦散发出来的气味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怎么明勇这些人还能老神在在的喝水吃干粮呢？明勇理都懒得理这些怂包，这算什么啊，她们还没见过明阎一边玩“人肉串烧”一边品尝美酒的画面呢，乖乖，明阎那小妮子狠起来的时候阎王都害怕。

“……”带着士兵赶来的本想在忠王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将军看着她的那些士兵吐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只想一刀一刀的砍了她们，真给她丢人，呕……

好吧，将军也没能忍住，她的鸟样子，看在送嫁士兵眼里是一阵的鄙视，就这么个德性，是怎么当上将军的？难道是因为忠王交出了兵权，退出了军营，就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放肆了？越雅掀开了窗帘，看着那吐得快要死了的将军，微微蹙眉，若军中将士都只有这个德性，浅乐何安？这次回去，她得做一些调整了。

“哼，瞧她们那样，连忠王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黎鸷的马车里，那个心慕车离弩的陪嫁宫侍看着窗外的景象，不屑的哼了一声。黎鸷无奈一笑，到底是小孩子，口没遮拦的，若再不罚一罚他，只怕他这条小命很快就会被自己玩完。

但不等黎鸷开口，面容略显稚嫩的陪嫁宫侍就跪趴在了他的面前，道：“五皇子殿下，您之前说的话，奴才都记在了心里，奴才位卑，自不敢痴心妄想，但奴才斗胆，想求个恩典，去伺候忠王，以全了奴才的这份心思。奴才不敢奢求什么，只想在到达南疆前，和自己心慕的人接触一下，哪怕只是为她端洗脚水。”

“大胆！”负责护送黎鸷出嫁的一个资格较老的宫侍出言训斥道，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黎鸷阻止了，只见黎鸷身子前倾，捏起了陪嫁宫侍的下巴，道：“你实在是大胆，以你的身份，莫说是给忠王端洗脚水，便是为她倒夜香，也是不够资格的。你竟敢妄想伺候她？她的身边不缺人伺候，你若还想活着，就闭嘴吧！”

“奴才罪该万死，但奴才愿用这条贱命，换得一个圆满，还请五皇子殿下成全！”陪嫁宫侍再次跪趴在地上，看不清他的脸，却能从声音中听出他的坚持。

黎鸷看着这身材瘦小的陪嫁宫侍，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独自在寝宫生活的日子，那时的他也是卑微到了尘埃却还在心中存着一份坚持，这份坚持让他生平第一次为自己做了一次主，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和亲之路。这小小奴才，何尝不是在为自己的命运争取，也罢，他就成全了这小奴的心思，让这小奴得以伺候忠王。

在黎鸷的帮助下，陪嫁宫侍如愿以偿的到了车离弩身边，虽然只能跟在马车外面，做些粗活，但他也心满意足了，因为他离心慕之人是那么的近，那么的近。

“让我来吧！”车离弩的药熬好了，为免动摇士气，太医对外只说车离弩偶感风寒，需要服药静养，休息几天便没事了。伺候她的奴隶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让熬药就熬药，让试药就试药，一点多余的话都没有。陪嫁宫侍倒是单纯，没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