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本直、梁稷等人进来,还没落座,袁崇焕便急着开口道:“这下如何是好,这下如何是好!”
程本直赶紧开口道:“大人,到底何事惊慌?”
梁稷也在一旁劝道:“大人休慌,天大的事情也有解决的办法。”
见到二位谋士如此沉着,袁崇焕也跟着平静了一些。待到众人落座之后,便开口道:“诸位可曾听说最近民间的流言?”
这事程本直自然清楚的很,当初在盛京的时候,范文程便稍微提过一嘴,提醒他会辽东后如果听到这类流言,得尽量如何如何。
至于梁稷,不得不佩服建奴细作传播谣言的效率,几天时间之内,锦州也好、右屯也好、宁远也好,老百姓都在纷纷议论此事。梁稷自己便暗地里在宁远开了一家盐铺,一方面是用来赚钱,另外一方面却也是用来收消息。此事宁远都人尽皆知,梁稷自然也知道。
于是二人便回答道:“大人所说之事,可是近来民间传闻毛文龙自立为东江国国主之事?”
接下来程本直便开口道:“毛文龙这逆贼狼子野心,在下早就猜到他有今日。去年曾建议大人早点剿灭这个祸害,可惜有了年初毛文龙这货大战之中受伤,却没有应大人之召前来,只是派出属下大将陈继盛代替。天意弄人,错过了诛杀此獠的绝好机会,乃至有今日之祸。”
梁稷和东江有一腿,碰到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能帮一把自然就帮一把,何况自己和程本直互唱反调也已经是常例,不怕袁崇焕怀疑自己。于是梁稷便开口道:“大人休急,民间传闻之事多有谬误。至少此事,在下是不信的。今年毛文龙虽然屯田有成,不用大明朝廷支持,也能勉强填饱东江的肚子。可惜其钱银最大的来源,海盐一项,却可以说还在朝廷手里。虽然毛文龙掌握了海盐,不过运输售卖海盐之海商全为大明人士,售卖地方也全在大明本地。倘若毛文龙自立,则朝廷可以轻易断其海盐之利。禁止其大明海商前去东江,禁止东江海盐在大明内地售卖,如此之下,毛文龙也只能抱着他的成堆海盐哭去。”
喝了口茶后,梁稷又接着总结道:“但凡地方自立,钱、粮、兵三者缺一不可。如今东江粮食和兵丁都不缺,独独银钱一样却还受大明所制,故在下知其必不敢反。”
梁稷说了这么多,袁崇焕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而是开口道:“梁先生无需多言!此事已经确认无疑。细作九死一生传回消息。皇太极准备了大量金银以及军械等物,运往了辽阳等地,准备在青石峪交与毛文龙。何况安插在东江的细作也传回消息,建奴使者携带了大量的礼物,以及到了皮岛。”
程本直听完后,便开口驳斥梁稷道:“梁先生所说,东江钱银受制于大明,此事在下却不如此看。要知道海盐暴利,即使朝廷禁止,也会有大量的海商铤而走险,为了那十数倍的利润,不惜出卖良心,无视朝廷律法。”
(本章未完,请翻页)刚才轻轻替东江开解了几句,紧接着便被袁崇焕呵斥。梁稷这下便闭口不言,只是坐下喝茶,看着这两个受迫害狂自己表演。
果然,袁崇焕听完程本直所说,感觉挺合自己心意,便点了点头以表示赞许。然后开口道:“如今东江既然自立,咱们锦州、右屯等地就危险了,此其一也。倘若只是锦、右等地失守,只要多花钱在朝廷转圜,事情到还不算坏到极点。咱们不是上书朝廷,请朝廷控制毛文龙在钱塘亲族以迫使其不敢出兵么?咱们没这么提醒还好,既然已经这么提醒了,等到东江自立的消息被朝廷证实,只怕朝廷便会拿毛文龙的亲族开刀。到时候毛文龙必然把这笔血债记载咱们身上。如此大的血海深仇,只怕独独一个锦右不能让其消气,毛文龙会伙同建奴提兵攻打锦州。上次宁远之战诸位也清楚的很,不是建奴打不下宁远,而是其目的是抢劫粮草和人口,却没有攻占城池的意思。结果咱们便用觉华岛的粮草换取了建奴的退兵。如今倘若换成毛文龙来打,则必然是不破城不会收兵。倘若宁远一失,则本督何以面见圣上?到时连同诸位,死亡无日矣,此其二也。此事,还请诸位先生为某计议之。”
袁崇焕脸色忧愁,把事情说的如此之严重。程本直心里却在暗暗发笑,袁督师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么?建奴一直在想把东江拉过去,不过至少目前还是没有成效,否则范文程不会让自己在宁远帮着推,离间毛文龙和朝廷的关系。袁督师既然已经被吓成了这个样子,自己不如再下点重药,于是开口道:“到时候毛文龙如果只是打下宁远,那还算幸事,我等不过一死而已。万一毛文龙继续攻打山海关,再杨言乃被宁远所逼反,只怕咱们少说也是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梁稷在一边听得直发笑,这袁督师还真会幻想,竟然脑补出了这么多场景出来。只是刚刚才被呵斥,正在气头上,便继续闭口不言。
果然袁崇焕一听程本直所说,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别看这货平时杀武将杀的很欢,事情到了自己头上,却比谁都怕死。如今被程本直一吓,慌乱的六神无主,便赶紧对着程本直开口道:“程先生可有妙计救一救咱们?”
程本直便开始低头沉思起来。
袁崇焕着急的在一边转来转去。
半晌之后,程本直抬起头来,开口道:“回大人,在下已有计策在此。”
袁崇焕猛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