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让王启年留步后,吩咐众亲卫退下。
里面有个膀圆腰粗的二愣子亲卫还想表一下忠心,到了大门外回头说道:“大帅,万一这小子想行刺,大帅可以摔杯为号,小人们立刻冲进来,把他乱刀分尸了。”
毛文龙直接把手中粗瓷茶杯砸了过去,就凭王启年这种身板,行刺个毛啊!
转头对王启年说道:“自从茶楼开始说《三国》,把岛上的风气都带坏了,一个二个都变得神神叨叨的。王举人请坐,老夫细细思量了一下,你刚才所说的,虽然有些危言耸听,却也着实有点道理。换了老夫在袁督师的位子,八成也得这么干。只是眼下,有何良策?”
对话又一次落入了模板,王启年不由得信心大增,抱拳对着毛文龙说道:“在下斗胆问一声,倘若袁督师手持尚方宝剑,要斩大帅,大帅当如何?”
毛文龙看白痴一样看着王启年:“老夫又不是傻子,难道站着让他杀啊!要么反抗要么逃啊!”
“倘若袁督师声称有圣旨,要杀大帅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王启年接着问道:“倘若袁督师矫诏要杀大帅呢?大帅当如何?”
这下毛文龙当机了,思考了半天才回答:“为武将者,当学关二爷,忠义二字大若天。倘若袁督师矫诏要杀老夫,老夫也只能欣然受死。事后朝廷自然会追究他矫诏之罪,他同样逃不过一死。”
王启年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货天天说别人被三国演义毒害,其实自己才是毒害最深的那个。开口说道:“某已有上中下三策在此,唯大帅择之!”
“请说!”
“首选之策乃万全之策,还请大帅修书与袁督师。附身贴首,发誓效忠,阳为顺从。如此钱粮会立刻发运,海禁也会马上解除。不过袁督师却也不会马上相信,接下来会有反复试探之举,少不得要大帅交点投名状。只要大帅应对得当,估计两年左右的时间,就能获得袁督师的绝对信任。这段时间大帅不可以袭击建奴,当然也不用担心建奴来袭,刚好可以休养生息。第三年,最晚第四年,袁督师会引动建奴兵围京师,待到建奴皆已入关,大帅此时率大军直捣匪巢,不世之功业可望。
“这条计策太慢,何况老夫是个暴脾气,学不来你们文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说第二个。”
“好,大帅在朝中可有相熟的御史?”
“没有”
“可有相熟的重臣?”
“也没有”
“既如此,不知贵属去即墨取铜钱的出发了没有,若是没有,还请快马追上,叮嘱他们上了岸后在即墨县城边
(本章未完,请翻页)随便找几家富户抢劫一通,只抢钱银即可,不可奸*淫或杀人。千万记住,姓杨的大户千万别抢。”这要这群兵痞图省事,取了铜钱后,顺手抢到了旁边的杨举人家,那乐子可就大了。
毛文龙满头雾水,开口问道:“王举人此是何意?”
“无他,想找个由头弹劾大帅而已!”
毛文龙更不懂了,不过也知道王启年此举必有深意,便屈尊下问。
王启年回答道:“袁督师想杀大帅,必有罪名方可,在下已大概猜到其罗织的罪名,应该有十二条。曰:‘一,八年以来兵马钱粮不受经略巡抚管核;二,全无战功,却报首功;三,刚愎撒泼,无人臣礼;四,侵盗边海钱粮;五,自开马市,私通外夷;六,亵朝廷名*器,树自己爪牙;七,劫赃无算,躬为盗贼;八,好色诲淫;九,拘锢难民,草菅民命;十,交结近侍;十一,掩败为功;十二,开镇八年,不能复辽东寸土”。倘若贵属侵扰即墨,在下与即墨周知县兄弟相称,自当请周知县上书弹劾大帅此十二大罪状。到时候大帅再上书自辩,逐条批驳。军士抢劫而已,又没有杀伤人命,怪不到大帅头上。朝廷必然驳斥周知县之奏折,并为大帅正名。圣上既然已经给大帅正名,到时候,我看袁督师又拿什么罪名来杀大帅。此即第二策,仅可自保而已。”
毛文龙神色开始尴尬起来,估计这些罪名有些也是真的。沉默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想了想,拍案叫绝,心悦诚服,连声说道:“还是你们文人厉害,怪不得我们武将争不过你们。可见是有一定道理的。就用这个办法!”便叫过门口亲卫,吩咐他们如此如此。
王启年继续说道:“此策之外,还请大帅遣人散布流言。就说袁督师为了同建奴议和而意图谋杀大帅。”
毛文龙点头应下。
王启年接着说道:“至于第三策,乃拖延之策。相当简单。大帅既然亲临战阵,总有受伤的时候。平常骑马,也有坠马的时候。不管如何,总之是受伤了,或者行动不便,或者卧床不起,没个一年半载恢复不过来。只要暗地里控制好几个忠心的大将,也不用担心大权旁落。这样袁督师也能放心的勾引建奴绕道蒙古,围攻京师了。此策即可单独实行,也可以与第二策并行。至于时机,在下估计袁督师明年四五月会以核实兵员的名头渡江来此,当着袁督师的面坠马,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毛文龙哈哈大笑,走了过来,拉着王启年的手道:“王孝廉果然是个有才的,比我幕下有些腐儒强多了,叫他们写奏折还凑合,叫他们商议计谋,就一个个哑口无言了。王孝廉莫若就留在老夫帐中,替老夫参赞军务吧!大丈夫建功立业,哪里不可以呢,何必偏偏要在科举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