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魏熙的手卸了力道,又将温绍延的双颊往中间捂了捂, 才心满意足的靠回温绍延怀里。
温绍延抚了抚她的头发:“现在还未过午时,陛下再歇会吧,免得下午头疼, 您如今睡得太少了,对身子不好。”
魏熙懒声道:“睡不着。”
她说罢, 抬眼看向温绍延:“你唱曲哄我睡吧。”
温绍延唇边露出一抹浅笑,他想了想,启唇轻声唱了一支南诏小曲。
魏熙闭上眼睛听着, 温绍延的声音和煦温润,此时呢喃似的浅唱,更有一股惑人风韵, 就像是暮春时节吹来的一阵风,温柔缠绵,带着花儿的馥郁。
魏熙的唇角缓缓勾起,连眉梢眼角都带着安逸的味道,却并没有睡着,反而越来越精神了。
温绍延一曲唱完,魏熙问道:“这是南诏的曲子?什么意思?”
温绍延道:“好似是男子追求心仪女子时唱的,大意就是表达爱慕之心吧。”
魏熙眼眸一转,笑道:“我听不懂,你翻译过来,再给我唱。”
温绍延抿唇,有些赧颜:“我南诏话一知半解的,译不出来。”
魏熙眼里有些调笑:“真的?”
温绍延垂眸,低低应了一声。
魏熙也不难为他,道:“那就给我唱一首我听得懂的吧。”
温绍延启唇,一首《桃夭》就在唇边,却吐不出来,那句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不会存在于他和魏熙之间。
“唱呀?”魏熙催促道。
温绍延闻言,也未来得及多想,一句蒹葭苍苍脱口而出。
他微微一顿,看着魏熙含着轻浅笑意的面容,继续接了下去:“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魏熙听着,面上的笑缓缓淡了,待到温绍延唱完,她抬眼看向温绍延:“我就在这里,你还要到哪里道阻且长。”
她说罢,戳了戳温绍延的胸口:“你倒是说说,你的伊人在哪儿,我倒要成全了你。”
温绍延握住魏熙的手:“我的伊人,自然是陛下,不过是一支曲子罢了,陛下不喜欢,我再换一首,公主想听什么?”
“不听了,睡觉。”魏熙说罢,缩在温绍延怀里,寻了一个舒坦的地方瞌眸养神。
温绍延微微一笑,也闭上了眼睛,半晌,却听魏熙笑道:“我们如此,倒像是一对老夫老妻了。”
温绍延睁开眼睛,垂眸看着魏熙光洁的额头:“老夫老妻可没有喜欢腻在一起的。”
“那便是新婚燕尔?”魏熙说罢,自己先笑开,笑罢,她坐起来,道:“不过过几天还真有对要新婚燕尔的茜。”
温绍延见状也跟着从榻上起来:“怀宁兄?”
魏熙点头,拉着温绍延的手站起来:“老大不小了,成了家,我才好意思让他出去,舅父舅母年纪也不轻了,总不能让他们膝下空虚。”
温绍延垂首替魏熙整理衣裳,道:“陛下如今真是什么心都操了。”
“他是朝中官员,说来说去还是操朝廷的心。”魏熙说着,抬了抬胳膊,好让温绍延将她的腰带理好:“表兄孤家寡人一个,还总调他出去,舅父舅母该不高兴了。”
魏熙说完,温绍延也帮她理好了衣服,她站在镜前,随意抿了抿头发,便往正殿去了,那里还有一堆事务等着她处理呢。
魏熙坐在席上,看着案前的奏疏卷宗,有些头疼:“我现在可是理解阿耶后来怎么将政事都交给李承徽了。”
她说罢,拿了一本奏疏:“等政局稳定了,我也想效仿阿耶。”
温绍延挽起袖子替魏熙磨墨:“我可不信陛下能吞下那些泥丸子。”
“泥丸子,亏你说得出来。”魏熙瞋他一眼,垂眸批阅,过了片刻,她突然道:“阿祯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
温绍延放心手中墨,问道:“那些人又不安分了。”
“什么时候安分过。”魏熙说罢,将奏疏隔在一旁:“我当日让阿祯继续住在甘露殿,就是不想给他添置那些东宫属官,我有防范,他们也有对策,这不上赶着推荐太子师呢。”
温绍延道:“陛下准吗?”
“我又不是傻子。”魏熙说罢,又道:“不过也确实该择品学兼优的人教导着他了。”
魏熙看向温绍延:“你觉得谁合适?”
温绍延想了想道:“若论才学品行,杨尚书,岳先生,林侍郎都极好。”
魏熙道:“岳先生这些年潜心教学,劳苦功高,朝中的这些新鲜面孔大半都受过他的教导,也该给他一个像样的官职了,就让他做太子太傅吧。”
“陛下英明。”温绍延说罢,提议道:“唐相公功绩不凡,位列三孤也够格了。”
“我正有此意,三公都让那些老家伙顶了,如今有了太子,三孤也该都lùn_gōng封赏了。”
温绍延闻言,问道:“那还有一人呢?”
魏熙看向温绍延:“你呀。”
温绍延默了片刻,道:“凭我的资历,怕是不够格,更何况,我与陛下……实在不宜如此厚待,免得朝臣不满。”
魏熙摇头,携住了他的手:“你我之间的事,朝中谁不清楚,顾忌着他们,而压制着你,倒是平白让他们觉得我这个天子好欺负了。”
魏熙说罢,低低一叹:“你为着我舍弃了那么多,我不能和你做一对寻常夫妻,但是你该有的尊荣,我都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