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眼中有些苦意:“我与冯家,本就是互相帮衬不得,况且一个没落士族,还能差到哪里去。”
魏潋不语,过了片刻,他对外面喊到:“宣太医。”
冯氏闻言,心中一松,极是温柔的轻抚小腹。
魏潋看着她的肚子,神色幽深,一言不发。
等太医战战业业的诊完脉,对魏潋道了恭喜,说了孩子的月份后,便被魏潋挥退了。
太医没得赏赐,却白白挨了一顿冷眼,心中却不敢有任何不满,他垂眸瞄了一眼皇后的肚子,只道宫里怕是又要出事了。
等太医走了,殿内是一片令人压抑的寂静。
冯氏抚着肚子,问道:“陛下想如何处置妾?”
魏潋不答,只沉沉看着她。
冯氏回视魏潋,半晌,抬手轻轻覆在魏潋的手上,温声道:“难道陛下甘愿在此时就向七娘示弱?”
魏潋蹙眉,挥开了冯氏的手,却没有应答。
冯氏也不恼,理了理袖子又道:“妾做那些事,虽不能说没有私心,但陛下可知,妾为何单容不下七娘?”
冯氏看着不为所动的魏潋,继续道:“妾容不下她,不是因为她是陛下的妹妹,而是因为陛下的心神被她所牵制,若她是个纯善的也就罢了,偏她心机深沉,亦是从未掩饰过对权势的痴迷,更何况,她早就心有所属,陛下如此,非但不能得到她的回应,怕是还会引她生怨。”
魏潋听了冯氏的话后,原本结了冰的面容,缓缓碎开,化作一寸寸碎沫子,一阵细微的呼吸后便成灰散开,只余一阵漠然。
冯氏见状,心中亦是一片凉,可越凉心中的激愤之情却越浓,她启唇:“妾听说温绍延丧生火海,烧的连面容都辨不出来,可陛下觉得,温绍延真的死了吗?当初七娘可是在那种危急时刻下,都能将温绍延送出宫的。”
魏潋看着冯氏,蓦地一声轻笑:“你如今是什么都不顾忌了,都开始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了。”
冯氏摇头:“就事论事罢了,陛下和七娘还需要挑拨吗?”
魏潋闻言,神色不显,却抬脚将身前的桌子踢翻了,轰然一声,和着刺耳的碎瓷声,骇的冯氏忙小心往后退了两步。
方停住便听魏潋道:“你身子不好,便教出治宫之权,待在你殿里安心养胎吧,我会给你安排些得用老实的宫人,你也安稳些,朕不会再容你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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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的病其实没有看起来那般眼中,只累久了有些气力不济,她将手中书卷放下,揉了揉额头,从陈敬手中接过书信看了起来。
看罢,她眉头一蹙:“怎么越游越近了?”
陈敬道:“怕是在外面待倦了。”
魏熙微叹:“让他们小心护着些。”
陈敬应是,却听门口传来一声轻响,他回身,却见一身灰衣的裴斯正懒洋洋靠在门上。
他蹙眉,忙过去将裴斯拉了过来:“你怎么进来了?”
裴斯拍了拍袖子,懒声道:“进来还不容易。”
魏熙将烛火移远些,道:“出去都难,更遑论进来。”
裴斯坐在魏熙身前,打量她一眼,道:“山人自有妙计。”
魏熙摇头一笑:“翻墙也是妙计?”
裴斯微愣:“公主怎么知道?”
魏熙指了指他的靴子:“仅是走路,可激不起这么高的泥点子。”
裴斯低头看了靴子一眼,笑道:“还是公主心细。”
魏熙只问道:“来时闹动静了?”
裴斯摆手:“那么小的动静,他们上哪里听去,公主真当他们白天黑夜的都不懈怠吗?都是米面滋养的的人,那有那么大的精力,他们只看着不让公主出去便是。”
魏熙闻言笑道:“你对他们了解的还真透彻。”
魏熙说罢,问道:“你大晚上翻墙过来做什么?”
裴斯闻言,面上仍是一副不甚正经的散漫嬉笑之色:“听闻公主重病,我心中难安,定是要看公主一眼才安心的。”
魏熙眉梢一挑:“现在安心了?”
裴斯摇头:“公主合该是无所拘束的,被软禁在府中,我怎么能安心。”
魏熙神色淡淡:“那你来一趟就是看我笑话的?”
裴斯摇头:“臣是来关心公主,顺便来问一问公主有什么吩咐的。”
“吩咐。”魏熙看着裴斯,忽的一声轻笑:“我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你竟还愿意听我的?”
裴斯微微一笑:“臣可是从六年前便上了公主的船,除了公主的,还能听谁的?”
魏熙托腮看着裴斯,语声柔和,如闲话一般:“陛下也很是欣赏你的才干。”
裴斯难得谦逊道:“坑蒙拐骗的才干,可不是陛下想要的治世良臣,况且,背弃旧主的人,便是一时得志,也终究难得长久。”
魏熙听罢,拉住陈敬笑道:“你听他这话,该不是趁我被关着,去了林良俭座下听学吧。”
陈敬看着裴斯,亦笑道:“让你平日里总是胡说,眼下难得正经一回,却没人信了。”
裴斯闻言苦笑一声:“看来还真是正经不了了。”
他说罢扯了扯衣衫,露出一截弧度流畅的锁骨:“既然如此,臣便说真话了,臣是怕公主深夜寂寞,特来为公主解忧的。”
陈敬见状,眉头一蹙,抬手便将裴斯的衣领笼严实了:“这是在公主面前,玩笑也勿要忘了分寸。”
裴斯面上做出些委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