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道:“审出来了,确实是太子吩咐的。”
陈士益收回视线,看向地上纹金绣锦的宝相莲纹地衣:“除却这些,奴才还在常苓房中灯烛里,搜出了还未被彻底烧尽的信纸,信上依稀可见太子的笔迹。”
皇帝闻言,道:“将太子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你令宗正寺的人去查,看太子可还做过其他什么,等结果出来数罪论处。”
魏灏这时却好似镇定了下来,他直起身子,低低一笑:“看来阿耶是铁了心要将我废了。”
皇帝看着徒然变了个人一般的魏灏,也未有什么惊讶之意:“是你贪欲太重,不守本分。”
魏灏抬手指向魏潋:“那阿耶就觉得他没有贪欲吗?”
他说着,又指向魏熙:“还有她,阿耶真觉得她真的和你一条心吗?”
魏熙闻言,握在袖中的手蓦然一紧,掌心微微的疼,应是指甲掐进了肉里,她张口就要反驳,却见魏潋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她愣了一瞬,缓缓松开了手,面上摆出一副愕然委屈的模样,却不曾张嘴说什么。
她今日为了激起皇帝对魏灏的怒意,说的话确实太多了些,再说下去,指不定就招了皇帝的眼。
皇帝看着还妄想挑拨离间的魏灏,再也忍不住怒火,他猛地一拍案几:“还不将这个蛇蝎心肠的不孝子拖下去!”
内侍闻言忙要去拖魏灏,岂料魏灏拂开他们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不必了,这么多年,我总是被阿耶牢牢控制在掌中,这兴许是最后一回了,我想自己走。”
魏灏说罢,转身也不行礼,直接就稳步行出去了,他脊背挺直,步履从容,当了九年太子,唯有此时,他才真正显出了些太子模样。
皇帝看着魏灏的背影,面上竟出乎意料的带了些老态,魏熙见了,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便听皇帝道:“你们退下吧。”
看皇帝眼下的状态,若是留在这里反到不好,指不定皇帝见了心烦,就借机发作了。
魏潋闻言,躬身应是,缓步退了出去,魏熙本也该与魏潋一同出去,可当她走了两步,却突然回身,走在她身畔的魏潋,隐在袖中的手微抬,却又缓缓放下,他敛眸,继续向外行去。
魏熙轻轻跪到皇帝身畔,不言不语,继续为皇帝轻按额角,皇帝瞌眸,什么也未说,过了许久,皇帝睁开眼,抬手握住魏熙一直未曾停歇过的手:“死心眼,累吗?”
若是旁人,眼下便是再累,也得收起情绪,温柔乖巧的道一声不累,再趁机说几句讨巧的话。
偏魏熙不同,她微微蹙眉,有些撒娇的意思:“累,累的手都酸了。”
皇帝淡淡一笑,握着她的手轻轻揉了揉:“累也不撒手。”
魏熙看向皇帝,清澈见底的眼眸里映着皇帝的身影,她微微一笑:“因为是给阿耶按呀。”
皇帝心里徒然有了些温软,他揉了揉魏熙的发:“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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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有些精力不济,魏熙与他没说几句便出来了,出了殿门,便见魏潋负手站在廊下,魏熙一挑眉,也不理他,径自扶着夷则的手下了台阶。
魏潋见了有些无奈,也跟着魏熙往下去。
等下了台阶,魏熙松开夷则的手,回身看向魏潋:“六哥出来有一会了,怎么还不走。”
魏潋勾唇:“自然是在等你。”
魏熙蹙眉:“等我做什么,魏灏刚闹出这档子事,风波未停,六哥也不知道避嫌。”
魏潋淡淡一笑,一派不染世俗的清润模样:“若想避嫌,总得有嫌可避,你我兄妹,清白坦荡,哪里用避。”
“可我现在不想见你。”魏熙说罢,转身就走。
魏潋见了,亦转身与魏熙并排向前行去,低声道:“我知你定是生六哥的气的,可这事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我若是不添那一手,咱们行事也不会如此容易。”
他声音压得低低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哄劝之意。
但魏熙可不是听几句话就能被哄住的,她不理会魏潋,仍快步往后宫行去,但可惜她人小,步子自然也不大,便是疾走,魏潋闲闲一迈也能跟上,魏熙有些恼,想跑起来,却又碍着规矩仪态,抹不开面子。
魏潋仍继续道:“魏灏想要败坏我们的名声必是有备而来的,仓促之下,我便是想拦也无力。”
魏熙回身瞪他:“我管你有力无力。”
魏潋被魏熙吼了也不恼,笑着哄道:“是是是,阿熙自然不必管,六哥保证,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了,就算是有,六哥就是精疲力竭,拼个鱼死网破,也绝对不会让那些污糟事扰了阿熙的清净。”
魏熙停住脚步,侧头看向魏潋:“你该不会在宫里待了一夜便改了性子吧,怎么如此胡搅蛮缠,再往前就是妃嫔居所了,你怎么还跟着。”
魏熙说着,妙目一瞥,有些骄矜味道:“难不成是想等人下次诬陷你和后妃私通,画师找好了吗?”
魏潋摇头:“不找了,画师的画技太差。”
魏熙下颌微扬:“怎么,你还想着亲自画?”
魏潋端详着魏熙的脸,笑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依阿熙的品貌,便是我顶多也只能画出你的五分神韵。”
魏熙闻言,面上的神情有些缓和,却仍旧端着:“那你画的那些画还是贱价卖了吧,竟连个人像都画不好。”
魏潋看着魏熙强撑的恼怒之色,低声道:“人的画技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