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对炮行的铁作坊来说,一个个都是宝贝,虽然他们的工钱兵工厂给,但作坊不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真是当师傅一样恭敬有加,在作坊里,他们所的话,往往跟作坊主一样有用。
那些作坊,过去也基本都是yie1d师傅,带几个儿子或几个徒弟,在招募一些杂工构成的,所以聪明一些的铁作坊已经看到,官府不可能一直让这些技术人员留在他们作坊里帮忙,现在还没走,主要是他们还负责监督作坊大炮的质量,不管是给军队供应的,还是给太平军甚至是日本人的大炮,官府都要严格把关,他们说不能让劣质品出国坏了大明货的名声。
他们知道,不止是铁作坊,就是那些缫丝厂,官府都派人去检查,但跟他们不一样的是,官府不是派人住在作坊里,更不会派人帮忙干活。
那么一旦这些人走了,铁作坊还真的觉得可惜,有这些人在,哪怕只有一两个,也可以教他使用机床,一旦走了,他们虽然也学会了使用机器,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万一有的玩意需要新机器,他们又不会用咋办。
所以把这些人留在铁作坊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因此几年前就有人看重这些技术员了,有人在造大炮横财的时候,许诺高薪聘用这些人,谁知道人家根本不动心,最后问急了,人家才说自己是吃公门饭的,他们是公差。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是留不住这些人的,这些人虽然跟他们干一样的活儿,但人家是衙门里的人,身份上不一样。朱敬伦就始终不太明白,为什么兵工厂里的技术人员不愿意出去创业,主要还是这时代的人心中装着一个当官的梦,这是官本位时代,给官府办事,比干工匠更有身份。
但也有成功留下了,他们行里有一个外号癞头三的家伙,自己长的丑陋,偏生了一个标致的闺女,大家过去常笑话他说闺女肯定不是他亲生的。这家伙吃的苦,年轻时没日没夜的的干活,这样累垮了身子,最后就只落下一个闺女,再也没有其他子嗣。
他倒是想的开,看好那些兵工厂的技术员后,他现官府派到他家的技术人员没成亲,所幸当时就将女儿许配给了那小伙子。癞头三现在人前人后的表示,他家的家当,日后都是女婿的。
这时候大家又笑话癞头三,说他没日没夜一辈子,到头来家当都成了人家的。
笑话归笑话,其实大家心里头羡慕着呢,他们不是舍不得铺子,很多人都表示子要人家肯来,铺子直接分一半,主要是大家手里头没个标致的丫头。
癞头三有他女婿帮手,自己反而撂挑子,作坊的事情都是女婿忙前忙后,他还不许女婿辞了公差,大家这才现,这小子聪明着呢,不让女婿辞公差,不是想占公家的便宜,而是想挂着那层关系。
这几年就数癞头三家的买卖做的大,炮行里的生意癞头三家至少做了一半,而他还是最轻松的一个,最近听说又纳了一房小妾,玩命的行房想给赖家留一个种。
赖家的成功,让很多人都有了主意。
张记铁厂的张有才就有他的打算。
小年夜,他请作坊里的督导来家里,摆了丰盛的酒席,这督导就是兵工厂派到他家的技术人员,这几年帮他将一个三十多人的小作坊,展到了两百多人,机器添置了几十台,蒸汽机都买了三台,可以说这个督导居功至伟。
张有才很想留下这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
酒至半酣,张有才叹了口气:“张大人,还没有子嗣吧?”
督导张富贵忙道:“东家可不敢乱叫,在下可没有品级,不敢称大人。”
张富贵是新安县乡下木匠家庭出身,他爹当年平时种地,闲时就各村去上门给人家做木匠活,家里日子过的清苦,后来兵工厂招学徒,还给一两的工钱,这好事他自然就去了。
在兵工厂学徒,他是很认真的,他爹说了,干不好被人辞了工,回家打断他的腿。
认真努力,他成长的也快,三年之后出师,五年之后他就能带徒弟了。刚好那年就给派到了张有才家帮忙。
张有才道:“这不都迟早的事吗。你年纪还这么小,就这么的有本事,迟早有品的。”
张富贵心里听的舒服,嘴里还是客套,他也有这样的报复,兵工厂是官府的工场,在兵工厂当了各级管事,在官府那里也是有品级的,别的不说,只要他在上一层,成了大工匠,就能管一个车间,可就是九品的帮办了。
这事他算着呢,目前在工厂里,像他这样有资历,还没当上官的,可不多了,而他觉得他比其他那些个都强着呢。
张有才又道:“这年轻人事业为重是好事,但也不能不管家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张大人可要操点心才好。”
张富贵叹了口气不说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闷酒,显然他也为这事操心着呢。
张有才趁热打铁道:“我有一个侄女,生的甚是标志。虽说是乡下丫头,但请人看过了,八字也好,身子也结实,都说是个能生养的。如果张大人有意的话,小可可以撮合撮合。”
张富贵苦笑道:“东家又不是不知道,在下早已娶妻。”
这才是他烦恼的,有老婆,却始终怀不上。
张有才道:“小可当然知道,小侄女家贫,愿意做妾。”
张有才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