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堂的时候,夏师伯和赵师伯就坐在正对堂口的太师椅上喝茶。
大厅里正对面的太师椅有三张,这些椅子是为三脉掌门准备的,和房子一样坐北朝南,屯蒙掌门的座位在中间,豫咸和守正分居屯蒙左右。而在大堂东西两侧分别有一排没有扶手的椅子,这些椅子都是为寄魂庄辈份最大的一拨人准备的。
也就是说,只有宗字辈的人能坐在大堂里。有字辈和壬字辈只能在一旁站着。
见我进了大堂,赵师伯就冲着我笑:“有道来了。”
夏师伯立即说道:“你怎么还直呼他‘有道’,现在应该叫他‘有道师侄’或者‘掌门师侄’。”
我赵师伯也不是一个凡事爱讲究规矩的人,他当即翻了翻白眼:“哎呀,哪来这么多条条框框的。你说是不是,有道?”
我笑了笑,没说话,但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本来我应该坐在夏师伯右手边的位子上,但为了方便说话,我随手抓了一张没扶手的椅子,坐在了夏师伯和赵师伯的对面。
每次赵师伯做出任何不合规矩的事,夏师伯都会第一时间唠叨他,可如果换成了我,好像我怎么违反规矩都是理所当然似的,夏师伯从来没责怪过我。
这大概是因为守正一脉向来都是这样吧,估计我师父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夏师伯已经习惯了。
我落座以后,粱厚载也搬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
夏师伯见我坐下,非常直接地切入到了正题:“今年的鬼市虽然是小市,但恐怕不会太轻松啊。”
赵师伯补充道:“这一届鬼市对咱们寄魂庄来说非常重要,那些在大市中才会现身的老主顾,在今年的小市上也会露面。他们也想来看一看,你这个二十岁冒头的新人,能不能撑得住门鼎脚行的生意。如果你这次做的好,三年以后的大市就不用愁了,如果做得不好,到了大市,很多雇主就有可能不来了。”
在赵师伯说话期间,夏师伯将一份名单交给了我。
上面记录的,全都是即将参加这次鬼市人,很多在大市才会出现的宗门也赫然出现在了这个名单上,零六年大市没有现身的九封山也要来。
我看着这份名单,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今年的鬼市,眼看着就要赶上大市的规模了。”
其实我这么说,原意是想问问夏师伯和赵师伯为什么请这么多人来,要知道鬼市开市,只有那些受到邀请、拿到魂票的人才能入市,而每年的邀请名单,都是由我师父和两位师伯一起定的。
由于我对鬼市的那些雇主没什么了解,所以今年的名单就由夏师伯和赵师伯全权负责了。
换句话说,这一年的小市能有这么大的规模,完全就是他们造成的。
我赵师伯可是个人精,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笑着对我说:“那些老主顾早晚是要见到你的,与其大市再和他们见面,不如趁着小市,把该办的事都办了。你可要知道,一到大市,鬼市里头可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可在小市,大多数与市者总归是正道中人。”
看着手中的名单,我心里不由地犯嘀咕。
大多数都是正道中人?九封山也算么?
夏师伯对我说:“你和你师父不一样,当初你师父担起门鼎脚行的担子时,在行当里还没有什么名声。你现在可是名声在外,很多行当里的老人已经提议,让你继承‘尸道宗’这个名号。”
名号的事,我在家的时候就听黄大仙提起过,当时以为他是道听途说,可如今夏师伯也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了。
之前我对黄大仙说,名号这东西对我不重要,这可不是我装清高,对于我来说,唯一一个重要的名号就是“寄魂庄门人”。
可这样一个名号对于寄魂庄来说,却很重要。如果“尸道宗”最终不是我,而是别人,在其他宗门眼中,会认为我们守正一脉一代不如一代,甚至有人会拿这种话题来造势,说我们寄魂庄开始没落了。
要知道寄魂庄虽说人缘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敌人,而我们曾经的敌人,也不仅仅是百乌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