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员让我介绍一下自己的家乡,可在座的同学显然对这个提议并不感兴趣,很多原本伸着脖子盯着我头发的人,一听到辅导员的议题就叹口气,将身子半坐半瘫地靠在了椅子背上。
我当然没有介绍我的家乡,只是问他们:“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止这个岁数?刚才我说年龄的时候,我发现有人皱眉头。呵呵呵,没恶意啊,平时我在外面走动的时候,经常被人看作三十多岁的大叔。”
他们立刻来了兴致,有人拿我的长相开玩笑,也有人问我为什么留长发。
我很诚实地告诉他们,我留长发是因为这一年来找不到理发的地方,不得已留长的。
有人问我为什么迟了一年才来上学,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和我一个宿舍,他说我的那张床位现在已经成了大家的储物空间了。
我还是没有太多地隐瞒,只是说我师父一年前过世了,我要给他老人家守丧一年。
然后就有人问我,我师父是干什么的,教我什么?
我只是说是教我功夫的。
紧接着我就后悔说了这样的话,因为大多数男生一听到“功夫”这两个字就变得兴奋起来,有人问我学得是什么功夫,也有问我是什么门派的,对功夫了解多一些会问我练的是内家拳还是外家全,还有人问我传统武术的实战能力怎么样,为什么现在a(综合格斗)的大型竞技场上很难看到传统武术的身影?
我绞尽脑汁回答着他们的问题,有些说的是实话,另外一些答案,则是我平白杜撰出来的。
不过说到传统武术的实用性,我不得不多说两句。
其实很多人将传统武术和“花架”、“套路”混淆了,其实很多传统武术练到后期都是不记招式的,甚至有一些所谓的传统武术只是一些武学易理,或者说武术体系、流派,像自然门、截拳道,不外如是。当然,截拳道糅杂的东西比较多,不仅仅是传统武术里的东西。
再说套路,戳眼、封喉、踢裆,这样的套路在武术里面其实是非常常见的,有人说这些都是下三滥的手段,但没人否认,这些手段就是最实用的。但这样的实用性只针对真正的博命杀敌,不可能在拳台上体现出来。
也有人常常拿传统武术和其他国家的格斗术做比较,有人觉得武术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格斗术,也有人觉得武术和世界上其他的格斗术比起来不值一提,也有人给出了看似中肯的意见,觉得两者各有优劣。
其实在我看来,这样的讨论好像没有任何意义,传统武术的门派、流派何止百计,互相之间都有很大的差异,所以我认为,传统武术这东西,很多时候是不能当作一个整体来进行讨论的。其他国家的格斗术也是一样。
仉二爷说过,没有最好的拳术,只有最好的拳手。就拿他来说吧,他的拳路看上去全是破绽,可是谁能打得过他?我师父也说,其实不管什么样的拳,能经得住上千年时间考验,一定都是好东西,但好东西最终能变成什么样子,还是要看承袭它和传播它的人。
一直以来,我都比较赞同仉二爷和我师父的观点。
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却没想到竟然引起了一场辩论,不过他们不是和我辩论,而是在讲台下互相辩论起来。
在这期间,有个坐在前排的女生问我,我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沉默了一会,才对她说:“我师父……是个内心很慈祥的人,可每次教我东西的时候,都要刻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番话说到最后的时候,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师父对于我来说,远远不止是一个记忆,他已经融入到了我的性格里,成为了我人生中永远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永远不会离开了。也就是在那一刻,一年来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悲伤,终于溶化了。
在和我的大学校友见过这一面以后,我以为他们就是一群爱问问题、爱笑爱闹的人。可接触多了我才发现,大部分人在大部分时间里不是这样的,他们喜欢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后来又有专升本的插班生来到我们专业,可这些人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身边的人却完全失去了当时对我的那种好奇。
我曾和粱厚载探讨过这件事,粱厚载说,他们之所以对我好奇,是因为我看上去远比正常人要危险,而这种危险的气息,则代表着一种另类的未知。
说真的,我到现在也没理解粱厚载是什么意思。
刚入校的这一年对我来说是最为忙碌的,因为我要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学完两年甚至三年的课程。
我以为对于我这种智商的人来说,这完全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在我所在的那所大学课程并不算多。
不知道看这本书的人有多少是和我年龄相仿的,有多少人跟我上过差不多类型的大学。
我所在的那所学校,在管理上是非常松懈的。基本上很多课想去就去,不去也没人管你。在那样的四年时光里,学习基本上全靠自觉,但大多数人只是为了混一个文凭。
考试,一半的人靠抄,四分之一的人靠实力,还有四分之一的靠补考的时候抄。有些人刚上大学就开始为考研做准备,每天一大早提着暖壶去图书馆排队,有些人出于自愿或者不自愿地到学校外面打工,在这些人里,有人靠着打工赚到了毕业后创业的第一笔资金,我宿舍里就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