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张老汉的话,双眼盯着手里的西瓜瓤,还是没说话。
张老汉拍了拍我的肩膀:“见一见嘛,如果不稀罕就告诉人家,不要耽误了人家,是个男人,就不要怕。”
说完他就站起了身,从桌子上拿了两瓣西瓜回了屋。
依旧是我一个人望着院子里的雨,院子里的泥,无意中,我发现院子西边的一段篱笆上开着两朵喇叭花。
豆大的雨点落在花瓣上,让花朵不停地颤抖起来,可它就算被雨水不断地摧残着,却依旧不屈不挠地挂在篱笆上,一副宁死不离的样子。
我咬了一口手里的西瓜,吭了吭气:“见就见吧,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就在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听到仙儿在我体内“哼”了一声。
她似乎极不想让我见到罗菲,可我既然都来到陕北了,也不想做临阵脱逃的缩头乌龟。
这场大雨一直从中午持续到了晚上,子时以后,雨消云散,夜空变得异常干净,站在张老汉的院子里,都能看见银河。
我担心村里还有没清理干净的紫僵,就跑到不远处的那个土丘上守望,刘尚昂来的时候带了夜视望远镜,我就是用这个笨重无比的电子望远镜,观察着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即便梁厚载也说了,芦屋仓镰没什么本事,可我还是担心他会趁夜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就多朝东山老宅那边瞅了几眼。
没想到我这一瞅,还真瞅出问题来了。
在望远镜的镜筒里,我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跳出了老宅围墙,朝着村子这边摸了过来。
那个人的动作异常敏捷,一看就是接受过专业的训练,而且从体型上看,这个人应该就是芦屋仓镰。
他走下山坡的时候,我还看到他的背上有一个长长的东西,似乎是某种武器。
我将夜视望远镜放在一旁,对梁厚载说:“有人过来了,厚载,你在这守着,瘦猴跟我来。”
说完,我就和刘尚昂一起跳下了土包,也朝着东山那边摸了过去。
快到村口的时候,刘尚昂突然抬起手,示意我停下。
我立刻停下脚步,然后就见他将耳朵贴在了路面上,似乎在仔细倾听着前面的动静。
过了十几秒钟,刘尚昂又快速爬起身来,他朝我勾了勾手,之后就钻进了路旁的一条土沟里。
我跟着他一起进去,刘尚昂一边匍匐在地上,一边示意我也趴下。
趴在土沟里的时候,我的耳朵离地面很近,就听到远处有一阵极轻盈的脚步声,正快速朝我们这边接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我感觉那脚步声眼看着就要来到我们跟前的时候,它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想伸出头去观望,但又怕被发现,于是朝着刘尚昂看了看,他此时也没有任何动作。
我们两个就这么干等着,时间似乎变得非常漫长,我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身子匐在土坑里,被碎石硌得生疼,手也有些麻了。
可那个脚步声依旧没有再次响起。
芦屋仓镰大概早就发现了我们,现在已经悄悄折回去了。
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想站起来,可刘尚昂依旧在静静地趴着,他的身子和月光下的黑暗融为一体,而且我能察觉到他刻意将呼吸放得很慢、很轻。
就在这时候,村路上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快速从我们身旁掠过。
直到那脚步声走得稍微远了一点,刘尚昂才不出一点声音地缓缓坐起来,朝着村路上观望。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坐起身来,朝村路上一看,就看见一个人影快速闪进了张老汉的院子。
刘尚昂又安静地等了片刻,才蹑手蹑脚地爬出了土坑,也朝张老汉家潜了过去,我就紧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