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山里并不太热，但是柳柱却耐不住热，晚上说什么都不愿意穿上中衣，光着膀子钻进苏小艾的被单里。

苏小艾抢过被单，这家伙晚上睡觉不安分，她早上都是一身汗，“一边去，你不是热吗？还钻进来！”

“不！阿柱就要和娘子一起睡！”要是平日，柳柱兴许还听话地考虑考虑，但今天，柳柱很生气，犯倔的毛病又开始了。娘子是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苏小艾哪里是柳柱的对手，挣扎了两下，不得不弃械投降，“好了，好了，快睡觉，都是你，刚刚洗得澡都白洗了。”

“那……阿柱给娘子烧水洗澡好不好？”柳柱怯怯的，娘子向来讨厌流汗，娘子会不会讨厌他啊？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和娘子在一起而已。

柳柱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苏小艾，苏小艾的罪恶感油然而生，脸色柔和下来，拉着被单替两人盖好，“行了，快睡觉，不然你睡地上去。”

“阿柱才不睡地上，阿柱要和娘子一起睡。”柳柱心满意足地抱着娘子安静地躺了下来，抱着娘子的时候，感觉心里甜甜的、满满的，但想到白天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柳柱更用力地抱住苏小艾。

隔着一张被单，柳云、柳玉沉默地躺着，虽然这几天习惯了大哥对嫂子的黏糊，但总是有着几分尴尬。

兄弟俩睁大了眼睛望着床顶，脑海里不断浮现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越来越美味的饭菜，干净清爽的新衣服，井井有条的屋子，不断增加的收入……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别说是西山村生活的人，估计就是生活在城镇的百姓都没有这么轻松快乐的日子。

如果是以前，他们只会饿着肚子等睡着，睡着就不会饿了。

他们现在所拥有的这些，全部都是那个叫苏小艾的女人带给他们的。

那个女人也不过及笄，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四年之后，他们是不是能像那个女人一样撑起这个家呢？

苏小艾已经睡得朦胧，柳柱还是毫无睡意，大脑袋搁在苏小艾的脖颈上，呼吸着苏小艾身上淡淡的馨香，低喃着：“娘子，娘子别离开阿柱，好不好？阿柱以后都乖乖的，会做好吃的饭，打好多猎物，还会认真学写字……”

苏小艾听到耳边嗡嗡声，不满地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窝进柳柱怀里。

柳柱脸上一喜，搂紧苏小艾的纤腰，偷偷在她唇边亲了一口，脸上尽是坏事得逞的红晕，“娘子，阿柱有看到阿平亲他媳妇哦，阿平说亲一下就会有小娃娃，阿柱也想在娘子肚子里放一个小娃娃。”

“宝宝，你要乖乖住在娘亲肚子里，阿爹以后买糖葫芦给宝宝吃……”柳柱略显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苏小艾的腹部，好像里面真的有一个小娃娃在和他说话一样。

柳云、柳玉双颊通红，大哥是越来越不知羞了，这种事情竟然……自己知道不就好了么！

柳家兄弟无一例外地失眠了，以至于第二天苏小艾做完了早饭，他们才迷迷瞪瞪地起床，看到苏小艾忙前忙后，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

“艾娘，准备好了吗？”吴婶背着篓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位一起山上的妇人和姑娘。

“就来，等我一下。”艾娘拎起篓筐，转头叮嘱柳家三兄弟，“锅里的饭菜一会儿自己热了吃，午饭也在里面，我们大概下午回来。要是有空，就把之前教的字多练练，我回来检查。”

柳家三兄弟齐齐点头，目送苏小艾一行远去。

柳柱皱着眉，整张脸都写着“不开心”三个字，做什么都没劲。

柳云摇了摇头，大哥估计已经没救了，苏小艾才出去一会儿就这样，要是以后……柳云突然愣住了，他总是想着以后会怎么样。其实不管这个女人做得有多好，他始终是不放心的。毕竟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凭什么要让她一味的付出呢？

那么出色的女子，他们柳家什么都没有，是留不住的吧？

柳云扯了扯嘴角，望向半空中的艳阳，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你在害怕吗？”柳玉走到柳云身边，同柳云一模一样的脸上却满是冷漠。

“我不……”

柳玉讥笑出声，“我们是双生子，你在想什么瞒不过我。”

“害怕又怎么样，你不害怕吗？”柳云满脸落寞，好奇地看向他的双胞胎弟弟，虽然他是哥哥，但是柳玉的心思他从来都摸不透，“你也听说了吧，大嫂并不是自愿嫁过来的，而且被她养母卖过来的。”

见柳玉没有要搭话的想法，柳云接着说道：“如果有机会让她有更好的生活，她会离开的吧？阿玉，如果她走了，我们怎么办？”

柳玉依旧没有开口，呆呆地望着被那个女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子，绿油油的清楚，水淋淋的大白菜。在两个多月前，院子还是乱糟糟的，他们还从来没有吃到一口像样的饭菜。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受了那个女人太多的恩惠。

以至于，要是哪天没了那个女人，他们已经失去自己活下去的能力。

毕竟还只是十一岁的孩子，吃了太多苦的柳云、柳玉对生活毫无安全感可言，他们一边享受着苏小艾带来的一切美好，又冷眼旁观着，不愿意轻易付出真心。

苏小艾此时正跟在众人身后，比起她们常年爬山的体质，她简直就是个渣，连个孩子都不如，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小姐身子丫鬟命。

“艾娘，是要摘这样的木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