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她?唯一的能够勉强相处的原因无非是那女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而聂青城还没有要生孩子的意向,多少聂隐算是更合乎父亲的要求与期望。
现如今他也只能抱紧这一根稻草,沉溺于自我安慰了。
这样的和平局面并没有延续太久,聂隐的妻子下红不止,进了医院疗养,在空气中蔓延着的紧张氛围里,最终还是没有保住。
至于究竟是为什么,聂青城只是心知肚明的看了一眼母亲,没有说什么。何照抬起手在背后抱住她全做支撑。
两个人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聂夫人宝刀未老,根本不会容忍已经全面失去竞争力的聂隐借着这个机会翻身的。
只有聂隐和妻子不知道。
那之后聂隐就离开了聂家别墅,夫妻分居。
聂青城带着应有的谨慎和戒备观察他,同时在工作上投注更大的注意力。
直到现在的特助,她父亲的眼线傅易,带着隐晦的谨慎表情和她谈起聂先生的身体。
傅易口中的聂先生,自然是她的父亲。
他话里话外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聂青城打了个寒颤,什么都没说,把这一切都埋起来,开启了对聂隐的弹劾程序。
聂隐在公事上做的手脚绝非无迹可寻,甚至众所周知,如今他既然已经彻底失去竞争力,落井下石的人就不少了。
何况聂青城亲自上阵,不跟着下注的人,多半是谁上来都对他没有区别的那些人。
聂隐焦头烂额,几乎崩溃,勉强招架着第一期的调查和架空。
半夜,聂青城刚放下工作进程躺上床,半梦半醒,电话就刺耳的响了起来。
摸索到手机闭着眼睛接起电话,那一头是聂夫人冷静而诡异的声音:“青城,你爸中风了。”
聂青城豁然坐起,被惊醒的何照也坐起来,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无声的安慰,竖起耳朵听着。
“我现在就过来?”
聂青城也是诡异的冷静。
“不用了。”聂夫人保养得宜的手在丈夫毫无知觉的脸上温情的抚摸着:“现在消息还没流出去,明天早上你再过来吧,还能事先做点部署。我打这个电话只是让你早点知道而已。医生说……他不可能好起来了,葬礼……也可以准备了。”
聂青城体温越来越低,她下意识的抬头带着猝不及防的惊慌看了何照一眼,被他坚定地往怀里带了带,这才低声回答:“好。我听你的,妈。”
电话挂断,寂静的午夜病房里只剩下机器的滴滴声,延续着生命,也打破了可怕的沉默。
聂夫人放下手机,怔怔的茫然的看着和自己度过了几十年的丈夫,心里徘徊着痛哭和大笑的yù_wàng。
“你……你……琼……琼……”
他还没有失去意识,艰难的蠕动着嘴唇,含糊的叫她。
聂夫人陡然清醒过来,眼神里冒出突如其来的愤怒;“闭嘴!我不想再听到你叫我名字!”
她像是斗兽一样在豪华病房的地毯上来回走动着,发泄着自己突然无法抑制的情绪:“你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吗?你知道你让我多么的恶心吗?”
“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他还是尽力发音清晰的道歉。而这道歉让聂夫人更加怒不可遏。
“对不起?你说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太多了,你在为哪一件道歉?你又觉得哪一件只是道歉就可以扯平的?”聂夫人摇着头,眼神冷漠的看着他:“你说过你爱我的,你说过就算是联姻你也会尊重我爱我的,可是含忠诚,也不包括专一,你只能给我钱,给我珠宝,把你的情人给我泄愤,你又何必这样说呢?你算计我,算计我父亲和哥哥,算计我的女儿……青城才两岁,你外面的女人就生了儿子……我流产了,那个贱人又怀孕了,你那时候是怎么埋怨我的?是怎么说服我让他们兄妹进门的?我不能生了,我在你眼里也没用了,要不是还有沈家,我还能做这个夫人?”
“现在你又是为了谁道歉?承认你做错了?我告诉你,那两个贱种,我是绝不会容忍他们继续在我眼前住下去的,那个女人,我倒要看看,没了你护着,能蹦跶多高。”
聂夫人平静下来,走到丈夫面前:“现在你也不要说,其实你从来都是爱我的,都是你不好你对不起我,我不想听了,我听了也不信。”
她抬手快准狠的在丈夫脸上甩了一个巴掌。
“这是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一边痛哭失声,一边殴打着无力反抗的丈夫。
她的生活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而她,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