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药味儿。
父亲的屋子在最里面,她跑过去,掀开帘子进屋。
屋里,父亲靠坐在床头,揪着心口,咳得撕心裂肺。
“爹爹!”宋菱大步走过去,握住父亲的手,看着瘦骨如柴的父亲,眼泪直掉,“爹,您这是怎么了啊?”
宋老爹见女儿回来,面上努力扯出抹笑容来,“我没……没事,你别担心……咳,咳咳——”
宋老爹努力地想让女儿安心,可身体状况却骗不了人。
卧榻多年,身体已经完全不行,只余一口气吊着命。
宋老爹握着女儿的手,摸到她食指厚厚的茧,都是常年做针绣活儿留下的。他忽然哭起来,捶胸顿足,“都是我这老不死连累了你,要不是我这做爹的没出息,身体又不争气,你也不必活得这么辛苦。”
他又痛又恨,突然一巴掌重重地甩到自己脸上。
宋菱吓一跳,忙拉住爹爹的手,“爹您别胡说!您早些年辛苦抚养我长大,如今身体不好了,女儿理该孝顺您。等女儿攒够了钱,就去京城给您请最好的大夫,肯定能治好您的病的。”
宋老爹摆摆手。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怕是没几天好活了。
“要不是爹拖累了你,我闺女儿长得这么好看,早该有人上门提亲了,哪至于耽误到现在还嫁不出去。”宋老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擦眼泪,心里疼得跟刀割似的。
宋菱今年已经十七了,长得很是漂亮,可就是因为家里太穷,又有个常年需要吃药的父亲,根本没人敢娶。
宋菱自己倒不在意,她现在就想爹爹身体快点好起来。
爹爹情绪激动,宋菱安慰了好一会儿,爹爹才稍微平静下来,没一会儿,又困了过去。
宋菱从屋里出来,宋溪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从灶房出来,“姐,你在外面冻了一晚,喝点热粥吧,我刚煮的。”
满满的一碗粥,宋溪小心翼翼端到姐姐面前,递给她。
宋溪很爱自己的姐姐,在他心里,姐姐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宋溪四岁的时候,母亲就病逝了。母亲病逝没两年,父亲又突染恶疾,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多年,早已经丧失了劳动力。
那时候,宋溪六岁,宋菱十一岁。宋菱一面照顾爹爹,一面养家赚钱,身为姐姐,却当爹又当娘把宋溪拉扯长大。
宋溪自幼好读书,明明家里条件不好,宋菱宁可自己辛苦也要送他去私塾念学。
宋溪去私塾的第一天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终要出人头地,让姐姐过好日子。
宋菱看着宋溪手里端着的粥,摇摇头,道:“你留给爹爹喝吧,昨晚还剩了两个窝窝头,我去吃那个就行了”
说着,就往灶房走去。
“姐,你喝吧,我求你了。”宋溪端着碗又跟上来,执意要把他亲手煮的粥给姐姐喝。
大米精贵,宋菱有点舍不得,但见宋溪一脸倔强,非要她喝,迟疑了会儿,终究还是接了过来,将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
宋溪终于笑了,道:“姐,下次我还给你煮。”
宋菱摸摸他脑袋,“阿溪越来越懂事了。”
宋溪道:“我都十二岁了。”
他拉着宋菱的手,忽然严肃,目光格外坚定,“姐,等我考上状元,就再不让你吃苦了。”
宋菱弯眼笑,道:“嗯,等阿溪考上状元,姐姐也能跟着你享福了。”
宋菱针绣很好,平日靠在外面接点绣活儿养家糊口。但这几年父亲的病愈发严重,平日里全靠喝药吊着命。宋菱为了多赚些钱,在外面接了更多绣活儿,常常在屋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做绣活儿最是伤眼睛,家里买的油灯是给宋溪有时半夜读书使的,她舍不得用,就去灶房生一点火。
柴火都是她自己从山上捡来的,捆绑一下背到城里能卖钱,也不太舍得用,就点上一小簇火苗,就着微弱火光继续一针一线地做。
事实上,宋溪也舍不得用油灯,夜里读书也是去灶房起一小簇火苗。
深夜,他拿着书去灶房的时候,就见宋菱坐在灶台前的一张小板凳上,正一针一线地做着一双鞋子。许是眼睛太累,她抬手揉了会儿眼睛,又继续做活儿。
宋溪心疼得不行,大步过去,“姐,好晚了,你快去睡吧。”
宋菱抬头,见宋溪拿着本书站在面前,“你怎么又出来了,不是说,读书的话点灯油就可以了。”
灯油不便宜,宋溪舍不得用。
他蹲在地上,下意识去拉了下宋菱的手,冻得跟冰块儿似的。
宋菱忙将手收回来,“你快回屋吧,外面冷。”
宋溪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嗓音都有些哽咽,“姐,别做了,仔细眼睛。”
“我把这双鞋做完就好了。”这些天做了不少,拿到城里估计能换个四十来文钱,天愈发冷了,她打算给爹爹和弟弟做一身冬衣,再给爹爹抓几副药回来。
“那你去我屋里吧,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