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些犹疑,道:“李元年不过十八,如此重任,怕是难以担当。”
周菀笑了笑,道:“有志不在年高,我父亲上战场时,比他还小呢。”
皇帝点了点头,“凤卿确实是少年英才,不过阿宁拿他与你父亲相比,看起来很是看好于他。”
自来文人相轻,武人相惜,周菀的父亲周瑾与李成儒老将军交好,两家有通家之谊,知晓李元有从戎之意,她便想着为他争取一下。
“李元文武双全,又有老将军言传身教,三年前他隐瞒身份前往边城投军,不靠家族帮扶,仅凭自身之力,也做到了副将之职,道一句少年英才,并不为过。”周菀的声音如山涧清泉徐徐而来,不觉令人产生信服之意。
“到底是年纪太轻,恐怕难以服众。”皇帝依旧有些举棋不定。
“年轻怕什么,看看我父亲就行了,若是舅父还是不放心,不若再派遣一位善于谋略、心思缜密的参军前往,也算是进行互补。”
皇帝这才挑眉,认真的看了周菀一眼,只觉得自己这外甥女此时颇有图穷匕见之感,说这么多,怕是这位参军才是她真正的目的,不过他却并不介意她的这些小心思,若是人选却是可行,也不怕将边城之事交到她的人手里。
“阿宁心中,相比是有了可选之人。”
周菀心中,对于皇帝不是不感激的,皇帝对她的包容,她心中都记着,而此时的她,刚刚经历一场谋逆,一次挟持,更是深深的感觉到,权势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立于不倒之地。
“善于谋略、心思缜密之人,舅父有一非常欣赏之人,不就是这样的吗?”周菀笑着道。
皇帝心中一动,很快便转过弯来,道:“阿宁属意之人,是程青羊?”
周菀点点头,满脸都是肃穆,“若论心思细密,恐怕程青羊无出其右。若是派他去边城协助李元,定能相得益彰,也还可以好好查一查突然撂挑子的薄远。”
皇帝沉吟片刻,倒是认可她的看法,“你的建议,可行。就是不知,程青羊在京中前景大好,是否愿意去往孤苦之地?”
说到底,皇帝还是有些不舍程青羊这个未来的肱骨之臣。
“我知舅父看重程青羊,但自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程青羊有大才,但仍然需要历练,程青羊自来锐意进取,忠肝义胆,此番为国尽忠,他定是愿意的。”
周菀言辞恳切,皇帝不得不考量她的意见,他心中猜测,周菀是想往边城安插人手,但却也不想阻拦她,暗想周菀自进得殿中,不过随意的扫了一眼摊开的奏折,短短时间内便能替自己谋划出天大的好处,说到底天生就是该在权势圈里打滚的人。
“如此,便依阿宁所言。”皇帝到底是遂了她的愿,感慨一句,“阿宁长大了,也能为舅父分忧了。”
周菀笑着道:“舅父自杨贼谋逆之后,元气大伤,许多事情也不必都一手包揽,太子哥哥自来聪慧,想必也是能为舅父分忧。”
有些话,别人说,是僭越,是妄测圣意,但是周菀可以说,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简在帝心,圣宠优渥。
人的心都是偏的,而皇帝的心,更是偏的没边了。
皇帝定定的看着周菀,有些惊奇周菀说出来的话,太子虽是他的嫡长子,其实却无甚感情,他册封太子不过是因为刚刚登基之时,需要稳定臣心和赢得皇后母家的支持,后来因太子一直表现平庸无功无过,又有杨太师鼎力支持,一直安分守己,于他的皇位无甚威胁,便歇了废黜之心,但说到底他对于这个儿子是不太满意的,太子的三个弟弟,即便是二皇子说起来都可能比他优秀,不过太子却又一点好:仁厚。这样的人,容易引来手下人的效忠,但却恐怕难以守住江山社稷。
而每个君主,其实都应该是个杰出的政治家,善于玩弄权术,才是为君之道。仁义可以,但不能真仁义,所谓皮厚心黑,才方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在皇帝李宏的心里,太子李瑜,自然是一个不合格的储君。
“你自来与太子交好,又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怎么今日会为他背书?可是听到了什么,或者是有人求到了你跟前?”皇帝笑着问道。
周菀嘴角弯起,娇俏着道:“便是没有人说起,我就不能这样说吗?说到底,我不过是心疼舅父,太子是国之储君,这些事,他以后也是要做的,既然注定是他的事情,便是提前帮忙也没有什么。”周菀知晓,皇帝是不会轻易的将手中权力分拨出去,她这样说,无疑是犯了帝王大忌,但是因为圣宠优渥,故而便再感言,说到底,她不过是想摆明一下自己的意向。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到底是回转了过来,道:“你想得太天真了。”
“我知晓舅父一直以来,便对太子表哥不甚满意,您不喜他懦弱心善,可是阿宁却觉得,这些偏偏是他身上的闪光点。”|
皇帝觉得有点意思,便问道:“你且好好说道一二。”
周菀一本正经的道:“我若是臣子,是害怕一个苛刻的君主,还是一个仁厚的君主?”
“自然是害怕苛刻的严君。”皇帝十分肯定的道,心下已经知晓她要说什么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