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了他一把。容烁冷不丁惊了一跳,嘶了一声甩开她胳膊,拧眉瞪目吼道:“干嘛!”
众人目光被引来,万氏被看得脸火辣辣的,只得讪讪笑道:“还是我们容炀有出息,我就说吗,他还有考不上的,他第一次就该考上——”
话一出口,容烁又瞪了母亲一眼,万氏愣了下,不明所以地继续夸赞。
王先生点头。“容二夫人说得对,这家塾里的孩子他悟性最高,若非首场失利他早就该是通过院试了。”
“毕竟年轻,偶有失利也属正常,还要谢过王先生为他操心。”
“您多礼了,为他争得补考也非我一人之力,到底还是因他考场的那半篇为完的佳文。”
“未完?”三叔公疑惑。
王先生叹息。“若非右手受伤书写吃力,也不至于毁在那半篇制艺上。”
梁氏心猛然一惊,她想问个究竟可不敢。只怕这王先生不是临时到访,是有备而来,梁氏看看淡定若水的孙女,突然明白了。
原来她隐忍这么多天,等的就是此刻——
看来这家丑,今儿她是要一掀到底了。
大伯祖自然顾虑不及许多,看向容炀下意识问道:“如何伤的?”话一问出口,瞥见身旁脸色阴沉的梁氏,忽而觉得自己唐突了。不是他作为伯祖不该问,作为族长他有这个义务,只是怕这话引出不该说的,折了梁氏的颜面。
覆水难收。话出口可收不回去了!容嫣等的就是这话。
她二话没说,拉起弟弟的右胳膊,把衣袖朝上一撸,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暴露!许是冬天保暖不及,结痂的地方还有些许冻疮。容嫣每见一次都心如锥扎,若不是为了弟弟的未来,为了计划,她绝不会忍到现在。
都是后院宅子里的妇人,这会儿若还看不出点什么,那可真是白活了。大伙啧啧声起,对万氏的嫌恶更是不加掩饰。
万氏这戏还得演到底,况且她确实不知道他这伤如何来的,她又何尝关心过他。
“我的侄儿啊,你这是……痛死婶母的心了,这哪个天杀的干得好事,有爹生没娘养的——”
“母亲!”
容烁实在听不进去,低吼了一声。万氏看着儿子呆住,登时明白过来了。
不止她明白,大伙也明白了。除了她家那手黑的容焕还能有谁!这一声唤,可是不打自招。
万氏臊得恨不能找个地缝转进去,本就头疼,这会儿脑袋瓜子嗡嗡直响,她何曾难堪到如此。昨晚就不该打那么久的马吊!大年初一便输得是一塌糊涂,就知道不是个好兆头!
梁氏无奈长叹,望着容炀问道:“你为何不说。”
“说了可有人听。”容嫣连个犹豫都没有冷声回了句。没看梁氏一眼,又道:“大伯祖,各位长辈,恕容嫣施礼了。”说罢,拉起容炀,当着族长和梁氏的面,把容炀的后背亮了出来,满是抽打的伤痕,已紫得发乌。
“这……”
大伯祖已惊的无话可说了。
大伙抻着脖子朝这看,见到者没一个不面露愤意的。唯有几个妇人明明好奇,却撇嘴嘟囔容嫣太粗鲁,不懂礼数。
跟他们讲礼数,早晚被压得翻不过身来!
容嫣盯紧了祖母一字一顿道:“这伤分明是家法所为,祖母,别说您不知道。”容家家法是三根细竹拧在一起,刻有“明辨、笃行、馨德”六字的戒尺,乃祖父容裕真所留。
梁氏深吸了口气,捏紧了椅背唇抿得死死的。她当然知道,这都是万氏所为,可她能说什么?瞧着万氏敬她,实则她根本不敢拿万氏如何。一是万氏娘家撑着她们,二来她不想弄得鸡飞狗跳毁了容府名声。说到底还是面子!
她不说话万氏急了,上前解释道:“玉不琢不成器,我们这也是为他好,怕他行差踏错耽误了学业。”
“行差踏错,您能给我讲讲他如何失礼的?误了学业,到底是谁误了他学业!”
又跳坑里了。万氏真恨不能抽自己个大嘴巴,今儿这脑子不灵光就算了,还净给自己挖坑跳!她撩起眼皮瞄着四周,瞧着一双双鄙夷的眼神,感觉自己似被逼到悬崖边缘,无路可退,怎么解释都没用了。连大伯祖都气得喘息不匀,万氏真是牙都快咬碎了。
她忽而望见眼神澄亮犀利的容嫣,登时恍然大悟。
计,都是她的计!她能把大夫请来,她就不能把家塾先生也请来,还有昨天马吊……
压了一晚上的气此刻是熬不住了,眼下肝火极盛的万氏哪还有理智,指着容嫣的鼻子开骂起来:“你个没良心的!敢情这人都是你请来的,你给我们下套是不是!你……”
“二儿媳妇!”梁氏大喝一声,还嫌人丢得不够吗!
容嫣是自知抵不过一家人才选了这么个时间,设了这么个计。此刻,包括族长在内所有人都站在了她那面,一家人被推上风口浪尖即便再如何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梁氏屏了口气,努力安奈气得哆嗦的身子看了眼容嫣,寒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