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措施带来的经济效益和政治效益先不说,光是它能流传后世历朝历代将近两千多年,就足以证明它在当时社会条件下存在的合理性和必然性了。
管仲创立了女闾之后,其他国家争相效仿,秦国自然能也不例外。
秦国的女闾又有些不一样,秦国人不好玩乐,闲散懒惰之人动辄论罪处置,就算不是牢狱之灾,也要罚你上缴几幅铠甲盾牌什么的补充军需,因此这女闾舍在咸阳城的生意也就十分冷清,开设女闾的目的本就是给朝廷创收,士人们就算去了,也背着募捐军粮的名头,它有些不成文的规定和惯例,去了非得要扒下一层油皮来,没有些家底的人,轻易是不敢去的。
董慈蹙眉问,“哪家请公子去的?”
董慈这模样分明是懂的,兴平心下有些诧异,忙回道,“就是上次那个游正卿家的嫡子了……”
董慈眼皮跳了跳,见提起游家兴平脸色更难看,不由问,“该不会是说想道歉,所以请来一聚,吃酒玩乐罢?”
兴平点了点头,董慈有些哭笑不得,这群混小子们哪里是来道歉的,分明是气不顺,找了个理由,想光明正大地削赵小政一顿罢了。
咸阳城里但凡知道点宫廷内[幕的,哪会不知赵政是个两袖清风的穷公子,秦国王室也没有骄纵子嗣的惯例,原先秦惠文王嬴驷还被赶去民间体验人间疾苦呢,赵政每月就领那么点银饷,养点人估计都捉襟见肘,哪来的钱财挥霍。
吕不韦前几个月刚刚把东周灭了,这段时间秦国上下也没什么战事,董慈想了想,又问兴平道,“最近可是哪里又有天灾了。”
董慈这么一说,兴平也恍然道,“是定阳那边,三年大旱,百姓们颗粒无收,晨间杨谋士他们还都说要给那边捐点钱财物件什么的。”
果真跟她想的一样,董慈忍不住啧了一声,姓游的这招可够损的,官员们是知道赵小政没钱,可百姓们不知道啊,在百姓眼里,赵政贵为一国公子,他都没钱,谁还有钱……
人家送了份礼来诚心道歉,你不去那就是心胸狭隘了,去了不给灾区人民捐物捐粮,难免要落得吝啬寡义的名声……
这游辛友背后莫不是有高人指点不成,凭他那二楞子的模样,估计还想不出这么合时宜的计谋来,董慈有些咂舌,这帮兔崽子,正事不干每日瞎琢磨这些阴人的诡计,要是肯像各家的老爹一样把心思花在治国安邦上,秦国也不会熬了两代就过气了。
现在却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董慈定了定神,指了指墙边放着的箱子,起身朝兴平道,“兴平拿上东西,咱们找公子去!”
董慈知道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但这种东西出现在船上本来就很不寻常,她随便跟赵小政提一提,小心点总是没错罢?
日头已经升起来了,这会儿正是朝食的时间,董慈跑到船头的时候,赵政赵姬已经在长桌前坐定了,梅州正陪着闲聊。
董慈环视了一周,梅州,巧心巧意,还有几个家仆也都在,主子仆人分成两桌,董慈也看不出谁好谁坏。
吃饭向来没董慈什么事,平常她也不会跟过来,这次却是站在赵政身后不走了。
赵姬神色有些不悦,另一桌的巧意见她跟屁虫一样贴在赵政背后,眉毛立马挑得老高,呀了一声道,“你怎么出来了,你还需要吃饭呀?”
董慈心里有事,闻言也就是笑笑,她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历史记载的明明白白,秦始皇卒于四十九岁,她根本不用这么紧张,不管这次是不是真的有人下毒,赵政总归是活下来的那一个。
但董慈还是决定赖着不走了,赵政这孩子在细枝末节上十分宽宏大量,就算最后真的只是闹剧一场,赵政也没那闲心拿她怎么样。
这么想着,董慈底气就足了许多,对赵姬梅州不太好的脸色视而不见了。
这时候吃饭还是分而食之,几人虽是围坐在一起,但食物是分到各人盘子里的,赵姬的头一个送上来,一份鱼肉,一份羹汤,还有两份小菜,一个馒头,看起来搭配得当,卖相爽口诱人。
董慈死皮赖脸的站在赵政侧后方,身体几乎和赵政的叠在了一起。
甲六是负责做饭食的家丁,赵姬梅州的饭食也是他亲自端上来的,他见董慈也在,脚步顿了一下,就拿了个馒头递到了她面前,笑道,“看你可怜,赏你一个吃。”
这些护卫就不是会可怜人的人。
董慈笑了笑接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极其细微的苦味,苦中带着微微的酸气,很特别的味道,真的是箭毒木。
要把箭毒木的汁液融到馒头里,适度均匀得恰到好处,即不被人发现又能毒死人,厨师怎么可能不需要红背竹竿草呢。
董慈心里骇然,嘴角咧开扯出了两声笑,把馒头塞进袖子里,秉着呼吸声朝甲六道,“谢谢甲六叔儿!”
甲六脚步一顿,奇道,“你怎么不吃?”
赵政的饭食也被端上来了,份例和赵姬的一样。
董慈心里着急,很想直接跳起来说饭菜有毒,但这明显不行,敌友不明,如果这一船的人都想置赵政于死地,那她现在跳出来,只会让大家死的更快更惨烈。
赵政被腰侧细微的触感戳的浑身一僵,未及细想却立刻分辨出了两个字,有毒。
甲六的问话不可不答,董慈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