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阿晴还有大家一个人去修仙。”
“你不用担心。”小华又发出了豪言壮语,“你、阿晴还有大家,我一定会救下所有人!”
虽然并不知道这个刚认识不久的新朋友打哪儿冒出来的自信,但是从没体会过被别人如此保护的阿蜒,还是发自内心地笑出声来。
“谢谢你,小华。”
他咧着嘴,露出了被蛮子拔掉了乳牙、还没长出恒牙的牙床,却笑得如同超脱凡尘的仙童:“从来就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好过。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傻孩子。马车顶上的凤章君发出了一声叹息。
马车里的小华则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脑袋,目光在半空中兜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阿蜒的脸上。
他还凑上来仔细看了看:“你的眼睛…好像是绿色的?”
“怎么?”阿蜒的笑容又陡然消失了,变成了一点点的忐忑,“听说我的母亲是个胡人。绿色的眼睛…很难看?”
“不,哪里有的事?明明特别好看。”
这一次,车顶上的凤章君与车里的小华又异口同声地,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
这天晚上,将近子夜时分,马车队才在大山深处的一座废弃宅院前停下。
从蛮子他们的交谈里可以得知,这在过去也是一处贼窝,十几年前被官兵清缴了。为防止后人死灰复燃,官差便将大多数建筑付之一炬,甚至连井水也填住了。据说那些被砍头处死的盗匪们如今还埋在附近,一到夜里就外出作祟,因此整座山头几乎人迹罕至。
当然,并没有人真正地见过那些鬼怪。
孩子们一个个被从马车里揪出来,由匪徒监视着,在废宅的院子里整理出一片过夜的场地,然后捡拾枯枝,生火做饭。
因为小华还装作不知情的模样,那群匪徒竟也不去使唤他,反倒与他攀谈起来,借以摸清他的身价底细。
趁着匪徒们与小华攀谈的的时机,阿蜒悄悄走近了贮水的马车。
从柳泉城到目的地池州港,最快也需要将近十日。这一路上虽然并不是什么戈壁沙海、盐碱荒漠,但是饮水问题依旧不容小觑。夏季雨水丰沛,水藻繁茂,池塘河流时常腐臭浑浊。水中更有可能混着铜丝蛇、水黾等的虫卵,成虫寄宿于人体内,轻则致病,重则甚至可能会出眼耳口鼻之中爬出来。
为了避免疫病,匪首特意命人在队尾马车上放了一口巨大的牛皮贮水囊,专待途径村庄或者泉眼时,大量储存相对清洁的水源。
趁人不备,阿蜒偷偷地摸上马车,接近了那口巨大的水囊。
他曾经拍胸脯保证,一定会有办法让小华逃走,而事实也证明,他的确做出了一个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大胆计划。
刚才在马车上,除去帮忙分发小华送给大家的点心之外,阿蜒的手上始终没有停顿。他用一块锋利的小石片一口气削出六七根尖锐的木棍,拿在手里互相比较,最终选择了一根藏进衣袖里。
此时此刻,他便将这根削好的木棍掏出来,摸到水囊与马车厢壁之间的死角处,用力在水囊上扎了几个小洞。
经过半天的消耗,水囊里的水只剩下了浅浅一层,破洞扎在水面以上,尚不至于这么早就漏出水来。但是等到明天重新蓄满水之后,高于这些小洞的水就会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悄然流失,又只剩下浅浅的一层。
根据阿晴事先从匪徒那边偷听来的行进计划,今晚在废弃宅院过上一夜之后,明天午时车队会抵达一处山脚村庄,进行水源的补给。
按照阿蜒的想法,但凡是这些匪徒主动选择的补给村庄,村里头肯定会有如癞施这样的人渣为虎作伥,想要逃走难度极大。因此必须在中途制造意外和偶然,绝不能让那些混蛋掌握主动权。
而根据他的计划,加满水之后一个时辰内,皮囊里的水就会流失至小孔位置。那时的车队距离村庄已有一段距离,无法回头补给;而推断时间又恰恰正是午后炎热之际,匪徒们逼不得已,一定会就近寻找替代水源。
当然还有更加关键的一点:他必须将这场漏水事故,安排得妥帖自然,令人绝不会责怪到他们这些孩子的头上。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有一样“道具”是必不可少的。
阿蜒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用破衣服缝成的粗布口袋,竟从里面提出了一只肚子鼓鼓囊囊的死耗子。
他将这只死老鼠丢在车厢死角里头,如此一来,便将皮囊的破漏伪装成了一场鼠患造成的意外——反正善果寺里鼠蚁成灾,匪徒们甚至还因为炭烤了一窝小耗子而被鼠群报复过。
布置完所有一切之后,阿蜒却没有立刻离开马车。他站在水囊边上,向水里看去,紧攥着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
始终紧跟在他身边的凤章君,已经看见了阿蜒小手里攥着的东西——慧空生前赠送给他的那瓶毒``药。
是的,他还有另外一种选择:将毒``药加入在饮用水里,杀死所有喝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