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恐怕就不那么好走了。
凤章君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握紧手中的凤阙剑,默默做好了准备。而始终疾走在最前面的商无庸,也稍稍放慢了脚步。
“就在那里!”他伸手指着鬼影幢幢的茫茫花海,皱眉道:“引魂幡就在那个方向,但鬼魂实在太多了,我们过不去的……”
“这倒也未必!”一个爽朗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竟是燕英,还跟着一帮东仙源的弟子。
尚对真相一无所知的燕英一脸关心地看着视若亲人的两位长辈:“师父,师叔……你们到底怎么了?没事吧?!”
“……”商无庸看着自家脑内空空的徒弟,未语先叹。
倒是任无心主动反问燕英:“你这边如何?”
“还行,没人受重伤,但是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燕英言简意赅,“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抓那么多鬼回来干什么,现在捉都捉不干净,累死了!”
商无庸朝着斜前方伸出手:“引魂幡在那个方向,如果能够突围过去,找到它,就可以停止这一切!”
燕英咋舌道:“师父,难道七宝引魂幡在小师叔手上?怎么回事?!”
已经没有时间再为他详细解释了,凤章君手持凤阙,扬起一道剑气:“走!”
两拨人顿时汇流成为一股,朝着前方汹涌的鬼潮冲去。
一时间,只听得剑刃呼啸、真气翻涌,仙门正道的清圣之气与游曳四散的魂魄缠斗做了一处。
从远处高塔之上、练朱弦的眼睛里望过来,只见白莽莽的执念花海之上,弥漫着一片深浓的黑雾。黑雾之中又有亮白与金红色的剑气与身影,一点一点,不疾不徐地朝着花海的深处推进。
也不知究竟前进了多远,凤章君又挥剑砍开了几个鬼魂。黑雾散尽,前方出现了一个玄衣独臂的孱弱男子,兀立在群鬼中央。
正是顾烟蓝,然而他手边却并没有引魂幡的踪影。
或许是明白逃跑无用,顾烟蓝反倒笑吟吟地看着找上门来的众人:“大师兄,二师兄,居然又见面了。怎么样,你们的矛盾解决了吗?”
任无心沉痛道:“烟蓝,你这又是何苦?搅乱了整座未央城,害了那么多的鬼魂,又有什么意义?!”
“我的苦,你们永远不会理解。”顾烟蓝冷笑道,“再说了,我怎么是害人呢?我只不过是将它们的本性释放出来罢了。这些鬼魂天性就是凶残暴戾的,都怪大师兄,偏偏要人家假装出温良友善的人性来,好当做他讨好二师兄你的棋子儿。”
说到这里,他又嘻嘻一笑,“可惜大师兄喜欢的这些,二师兄根本就不稀罕!哈哈哈哈……”
“住口!!”商无庸厉声喝止他的胡言乱语,“当年离开碧云居也许是我的错了,可与无心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你要报复就冲着我一个人来!来啊!”
说着,他展开了双臂,仿佛要献出自己的性命给顾烟蓝,予取予求。
然而顾烟蓝却只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他斜睨着面前的所有人,仿佛看着一堆渣滓。
“大师兄,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我找上门来只是为了寻你们两个的秽气?我是受人之恩,忠人之事。有人特意要请大家看看——这所谓的鬼仙之城的真相是多么的无聊和浅薄。仙门中人,为了一己私欲,究竟能够做出多么荒唐的事来!”
“什么恩?什么人?!”凤章君突然追问。
顾烟蓝将似笑非笑的目光转向他的身上,然后竖起了一根手指在嘴唇边上:“嘘。这可是秘密……不过,他说了,你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就在这时,商无庸突然将目光锁定在了顾烟蓝的身后,大声肯定道:“引魂幡在那颗大树里!”
说时迟那时快,凤章君已经扬手比出了一个复杂的剑诀。
只见凤阙剑一声长啸,朝着高空飞去,再落下时,竟化作了一只赤炎火凤,朝着任无心坟前的那颗巨大古树俯冲而下!
凤鸣之声,震耳欲聋,几乎只在一瞬间,那株曾经为练朱弦提供过藏身之处的大树便成为了一株火树!
火舌还在舔舐着花海,并迅速向着四周围蔓延开去,却又如有灵性一般,恰恰避开了凤章君等人站立之处。
转眼间,那株大树已经只剩下一具焦黑的躯干,并且在一声摧枯拉朽般的裂响之中向着两边倒去。露出了藏匿于其中的七宝引魂幡,在烈火的淬炼之下,愈发地银光粼粼、夺目耀眼了。
商无庸又是一声叹息,伸出手来。只见那引魂幡便腾空而起,飞过一小段距离,回到了商无庸的手上。
而就在商无庸重新握住引魂幡的同时,整座未央城突然安静了。
所有躁动的鬼魂又全都归于沉寂,身影慢慢变得虚无飘渺起来,继而化作无数鬼火,向着周围飘散。
它们之中的一部分重新隐匿进了荒废城池的角角落落;而又有一些,在昏暗的废城之中渐行渐远,并最后化归为不可见的虚无,转世投胎去了。
街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