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一个人懦弱了二十多年,然后有一天他突然觉醒了,果断而强硬,但二十多年遗留在别人心中的可悲形象远不是一两次挺身而出就能完全抹消的。
但今天这件事无意开了一个好头。
随着六具棺材在火焰里化为灰烬,葬礼终于结束了,四周的信徒和神父打过招呼后,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教堂,临走时不经意间向约翰投来的异样目光让人感觉诧异,又理所当然。
葬礼是由神父指挥的,但终究还要归功于约翰,没有他的善意与据理力争,那六个被诅咒的灵魂又怎能得到天堂的指引,回归主的怀抱。
世间有时候是很不公平的,善良的人千般努力却总被人遗忘,而那些拥有财富与低位的人,只要轻轻做出一点施舍,他的名望就会随着财富与地位的提升而无限扩大,不管他是否在阴暗的角落里为了这份施舍谋划过什么。
等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了,一身黑衣的托恩夫人带着两个孩子来到约翰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
“约翰少爷,今天的事实在太谢谢你了。”
约翰连忙侧身避开了这份大礼,微笑道,
“让主的子民死后回归父神的怀抱是每个教友应尽的职责,这是我该做的,而且夫人上午的时候不是已经感谢过了嘛?”
“少爷也是天主教的信徒?”
“不,现在还不是!”
约翰摇摇头,扫了一眼不远处正和信徒交流的多伦神父,脸上带着一种常人看不懂的期待感,
“不过将来就说不定了。”
“是嘛!呵呵!
……少爷有兴趣的话,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托恩夫人期期艾艾地说道,她从过来的时候,表情就一直在挣扎着,眼神游移不定,带着期许、不安,还有莫名的惶恐,一双粗糙的手更是紧紧抓住衣袖,这是女性为某个重大决定犹豫不决时的常有反应。
什么事情值得她如此模样?
约翰微微一想便明白了,除了抚恤金还能有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托恩夫人好像决定了什么,严肃地说道,
“少爷,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不能继续领取我丈夫的工钱。”
“什么?”
约翰神色一怔,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不要抚恤金?”
“是的!”
托恩夫人点点头,眼神平静而坚持,一瞬间仿佛想通了什么,连手里一直攥着的衣服也松开了,露出几处不美观的褶皱。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吗?”约翰皱着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不,并不是。”
托恩夫人连忙摇头,紧张地说道,
“少爷自然是说到做到的,但我仔细想过了,真的不能要。”顿了顿,托恩夫人小心地看了约翰一眼,继续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帮个忙,让我接任托恩棉花田里的工作,我发誓一定会做得比他更好。”
一个古怪的请求,完全超出了约翰的预料,让他的脑袋一时间也变得混乱起来。
有人说过世界上两件事最难:一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二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
每个人每时每刻都会因外部变化产生不同的想法,你看得懂,却不一定猜得透。
就像现在,约翰已经在脑海中计划好了如何利用这次事件彻底抹除自己多年来在别人心中留下懦弱形象,并给于布莱克和他母亲一定程度的经济打击。
可世事难料,托恩夫人居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约翰皱着眉头,他不想事情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偏离了预定的规划,严肃地问道,
“夫人,请告诉我这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如果有他人逼迫的话,还请一定要说出来,你放心,我以康顿家族的名义起誓,只要我在一天,决定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到任何伤害。”
听到这句话,托恩夫人突然笑了起来,微微躬身,说道,
“少爷,您真是个好人,但这确实是我自己的想法,我还年轻,不想靠别人的施舍过生活。”
“那好吧!”
约翰深深地看了这个女人一眼,说实话,他被这个有些面老、不怎么漂亮的白人妇女震动了,在困难面前依旧自强不息的人果然有着独特的魅力。
计划就这样流产了。
约翰抚了抚帽子,心里多少有些无奈,原告放弃了,自己这个当律师又能如何,总不能赤膊上阵去拼个你死我活。
“既然这样的话,夫人明天就去棉花地里上工吧。”约翰淡淡地说道,揉了揉两个孩子的鸟巢头,辞别了托恩夫人,重新回到了教堂里。
……
人烟散去的主厅渐渐回归了安静的本质,除了那几缕几缕顽皮的秋风在座椅间来回游荡着。
没过多久,多伦神父从侧门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前排中央座位的约翰时,微微有些惊讶,笑着说道,
“此时此刻,最不该待在这里的就是约翰先生了。”
“哦!这是为何?”约翰好奇地问道,
多伦神父把随身的圣经放在桌子上,说道,
“神说:善良的人应该享受众人喜乐,以传播义爱之身,
阁下此时应该和外面的信徒一起,感受他们的尊敬,传播自己的善良,而不是和我这个即将入土的老者独坐在无人的教堂里消磨着无聊的时光。”说着,多伦神父从抽屉里拿出两个杯子,问道,
“要喝茶吗?”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