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都戴着那种设备,一双大部分时间都在拉小提琴的手竟然也在劈空气,劈完还如同在他作专业学术性报告那样认真地说:“目标清除。”
三个人就这么在偌大的空旷房间里,一会儿砍空气,一会儿压低身子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一会儿呼叫救援……
贺玉楼环顾整个房间,找到所有设备的总电源,按了关闭按钮。
三个人同时停止动作,然后便看见钟关白一边摘掉脑袋上的装置一边大大咧咧地说:“怎么没了,小贺同学,是不是你们家停电了?我说,你们最近交电费了吗?”
“交了。”贺玉楼说。
耳机离开耳朵的一瞬间,钟关白就听见这句“交了”,然后马上反应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那种吓破胆的感觉让他瞬间穿越回小时候练琴摸鱼被温月安发现的时候。
“贺、贺先生……”钟关白拎着他的游戏装具,非常僵硬地招呼道,“……您好,您吃、吃了吗?”
下一秒他发现温月安也在,瞬间吓破胆x2:“老师……老师也吃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关于吃没吃的问题。
贺玉楼扫视一圈四周,最终视线落在跟着摘掉游戏装具的贺音徐身上,问:“,这里是怎么回事?”
贺音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贺玉楼等了一阵,没有等到回答,于是说:“跟我出来。”
贺玉楼是那种不会当着旁人的面教育小孩的父亲,贺音徐低着头跟着贺玉楼去书房,走之前还非常可怜地看了钟关白一眼,但是钟关白也救不了他,因为下一刻温月安便说:“阿白,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呃……”钟关白支支吾吾,可是怎么都没法把在一个原本是琴房的地方聚众打游戏这件事说得理直气壮。
他是抱着非常高尚的意图带小朋友来打游戏的,但是后来一个不小心,不仅没让小朋友感受到被虐的痛苦,还连带着自己都一起沉迷游戏无法自拔起来。
温月安看着并肩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孩子:“早秋,你来说。”
陆早秋从身后悄悄握住钟关白的手,然后便将前因后果如实道来。
钟关白对陆早秋使眼色:陆首席你就这么把小贺同学卖了?
温月安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明白了。阿白,你不要急,师哥教出来的小孩,不会不爱琴的。只是,师哥这么多年过得苦,贺家现在又只剩了小贺一个孩子,师哥教起来可能太严厉了。喜欢这个事……有时候一开始并不长成喜欢的样子。说喜欢的,并不一定真心,说不喜欢的,也不一定就真正不喜欢。很多事都要回头看,看到自己将所有时间都花在一样东西上,才知道那就是喜欢……阿白,早秋,我去同师哥说一说这事,你们带小贺一起把这里恢复原样,莫要让师哥生气。”
温月安说完,便去书房找贺玉楼,钟关白与陆早秋跟在后夂馨簿玻听不到说话的声音。温月安轻轻敲了两下门,在门外喊一声师哥。
贺玉楼开门的时候还沉着脸,见到温月安便缓和了神色。
温月安说:“师哥,我有话同你讲。”
贺玉楼关上书房的门,应道:“嗯。”
关门的瞬间,温月安瞥见了站在书桌前的贺音徐:“师哥,我先进去同小贺说两句话,你在这里等我出来,我们再讲。我在里面的时候,你要是想自己教训阿白和早秋,我不答应。”
贺玉楼忍不住勾起嘴角,点点头:“好。”
等温月安进了书房,钟关白非常尴尬地站在贺玉楼面前,主动道:“那个,贺先生,您要是想教训也是应该的,我保证不跟老师说。”
贺玉楼好笑:“我看还是算了,你是月安的宝贝,说不得。”
钟关白极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老老实实等温月安出来。
过了一阵,温月安开了门,让贺音徐出来,然后便把贺玉楼叫了进去。
贺音徐出来的时候眼睛微微红着,钟关白好奇地问:“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贺音徐抿着唇,不肯说。
钟关白觉得十分新奇,贺音徐小朋友通常不太敢反抗他,居然现在也学会拒绝了。他想起这位小朋友好像挺喜欢吃甜食,便凑过去一点,哄劝道:“说说嘛,说说。小贺同学,你吃不吃蛋糕?抹茶口味的哟,你想象一下,醇厚的茶香在嘴里散开,啊~每一个味蕾都在高潮。”
贺音徐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他不想说。
刚才在书房里,他跟贺玉楼认了错。贺玉楼听了果然脸色不好看,告诉他贺家的孩子不能这样做事。
温月安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书桌前反省。
“坐。”温月安说。
贺音徐不敢,温月安说:“你要站在那里,看我的头顶?”
贺音徐听了,连忙找了把椅子,坐了一个椅子边。
温月安看着他,说:“不敢辜负他人的人,是很苦的。这个苦,大多数人都是要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