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走到家属院外,打了一辆车,直奔警察局。
他进去一眼看到了在值班的纪警官,“那个刘三春有问题。”陈东君一边说一边走到纪警官办公桌旁边,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逼视纪警官,“他很可能就是尤又利。”
纪警官无奈地说:“真不是,我们确认过了。”
“好,就算他不是。那他就是蓄意报复。我刚从我弟弟家出来,上楼的时候跟他擦肩而过,他没认出我,我认出他了。他戴着口罩,口袋里揣了水果刀。”陈东君看着纪警官,口气是从没有过的严肃,“今天我弟弟没在家,他以后肯定会再来。万一真的碰到,就是一条人命。”
纪警官表情凝重起来,又还是有点怀疑,“应该不至于,他人挺老实。”
“纪哥,哪个罪犯天生长着一张罪犯脸。”陈东君劝说,“我们现在赶快走,说不定还能碰上他。”
纪警官迟疑了一下,说:“走。”
到于今清家的时候,楼道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纪警官敲开于今清他们邻居的门,问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异样情况,邻居看了眼陈东君,有点犹豫。
纪警官也跟着看了一眼陈东君,“你先下去。”
等陈东君下楼之后,邻居跟纪警官说:“刚才那小子,今天好像把他弟给打了,打得救护车都来了。唉,是不是有人报警了?我本来没敢说,那小子爸妈好像是什么局长还是什么厅长,以前小时候住我们院里就是所有小孩的老大,没想到长大这么无法无天……”
纪警官脸色一变,又问了晚上有没有其他情况,邻居回忆了一下,说:“那倒是没听见什么响动。”
问完情况,纪警官下楼对陈东君说:“我送你回家呗。”他一想到陈东君把他弟打进医院,嘴上还说什么碰到就是一条人命,就觉得他得赶紧把这个二世祖送走。
陈东君说:“去刘三春家。”
纪警官跟老大哥似的拍了怕陈东君的肩膀,“你就别给我惹事了。”
“我没惹事,现在去那个人家里,说不定还能找到证据。”陈东君严肃道。
“你是不是吃人家馆子吃出点儿蟑螂头发什么的蓄意报复人家啊?我跟你说,你这样惹事是浪费我们警力。”纪警官揽着陈东君的肩膀,“你纪哥也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我告诉你啊,老这么混不行啊。”
陈东君看着纪警官,“你相信我行不行,我真的看到了。”
“这楼道这么暗,不大声说话灯都不亮,你肯定看错了。而且人家怎么知道你弟家住哪?”纪警官一脸不相信,认定陈东君就一不良少年,存心给他找事儿,“行了,我送你回家吧,这么晚你爸妈不急啊。”
陈东君忽然体会到了于今清的感觉。
“哥,你信我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于今清的眼睛里还有光。
他却看着于今清眼睛里的光,说了一堆自以为是的理论,最后终于让光熄灭了。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比较早熟的高中生,好的家世,好的教育,还不错的头脑,让他有一套自己的思维方式与逻辑,这套思维方式让他一帆风顺,甚至可以说非常优秀地长到这个年纪,也就理所当然的自以为是,理所当然的傲慢。
这种自以为是和傲慢平时并不显山露水,但是当这种人讨论起问题时便可以被人察觉,他只相信以他的逻辑推理出来的东西。
他过分仰仗他的思维方式,也终将败于他的思维方式。
比如这一天,他终于惊慌失措地发现他的自以为是伤到了他最爱的人。
陈东君想到于今清躺在担架上空洞的眼神,仰起头闭了闭眼,想不出怎么样才会得到原谅。
最后他想,不管能不能被原谅,至少要保护于今清平安。
“那你告诉我刘三春他家在哪。”陈东君说。
“哎,你这小子,我就知道你是要找他麻烦。”纪警官无奈地把陈东君按进车里,“人就一老老实实打工的,连房子都是租的,你一高干子弟,心眼儿怎么这么小。”
陈东君从来没当自己是高干子弟过,兄弟朋友都是自己交的,他一坐上副驾驶就用手指堵上车钥匙孔,语气坚持,“去刘三春他家。”
纪警官看了他半天,“我以前还觉得你挺成熟的,敢情就在你弟面前那样?就去这一次,要是不对,你赶紧回家写作业,听见没?”纪警官把他手扔开,车钥匙插进钥匙孔,一边一脚油门,一边嘀咕:“都高三了还这么闲真是……”
开了不久,纪警官把车停在一栋老式楼房下面,跟陈东君说:“你坐车里,我上去。”
“我也上去。”陈东君说。
纪警官想了想,说:“你去买两箱牛奶。上去就说是上次认错了人,给人道歉去的。”
陈东君点头,去附近开到很晚的小卖部提了两箱牛奶。
纪警官和陈东君一起上楼,敲门。
没有人应门。
陈东君低声说:“他还没回来。”
纪警官说:“说不定人睡了。”他又敲了敲门。
还是没有人应门。
这时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陈东君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轻轻的脚步声。
和他在于今清家楼道听见的一模一样。
突然脚步声停了,纪警官听出那个脚步声停了,不上楼了,开始往下走。他对陈东君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也跟着向下走。
纪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