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几乎与成年男性一般无二的身体很沉,她根本撑不住,两人都摇摇晃晃。
他狠力一甩手,林慕被甩到墙边,额角撞上墙壁,她正要骂他不识好歹,却见他撑着墙一点点往小巷另一边走去。
伴随踉跄身影的还有少年清冷淡漠的声音。
“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
……
年关将至,工作室忙碌不少,等忙过头,才发现也快过年了。
路遥一如既往地邀请林慕和她一起回老家:“木木,今年和我去东北过年吧!”
前几年这时候,林慕都是一个人四处走走,随意拍些风景照,路遥邀请了几年,她不好再回绝,笑着点点头。
路遥兴奋地扑过来抱住她摇晃,没两秒又拿起手机奔出门外:“我得让家里准备准备!”
路遥的兴奋感染了林慕,她也开心地回家收拾起去东北的行李。据说那里很冷,她查了下路遥老家的温度,又去商场买了两身超长几乎像被子一样的羽绒服。
去机场的那天,路遥看林慕裹得和粽子似的,放声大笑:“亲爱的你是不是对东北有什么误会啊?”
林慕拿出围巾悠悠缠上:“我看了新闻,里面的人都这么穿。”
她错了,且不提飞机上的暖气,一下飞机,便进入温暖的出租车,又被路遥拉入温暖的家中,全程在室外的时间没超过十分钟。
东北暖气比北京更强,热得她的内衣都浸湿了,一路上还要忍受路遥的嘲笑。
“林小姐,来喝点姜茶暖一暖。”张阿姨端来一壶姜茶,倒满一杯放到林慕面前。
“谢谢张阿姨,叫我林慕就好。”林慕捧住茶杯,微笑道。
张阿姨是路遥的继母。
当初得知路遥父母在她中学时离异,林慕心里不是不惊诧的。她以为,像路遥这样开朗活泼的性子,一定出自幸福圆满的家庭。
路遥告诉她时倒是一脸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啊,过年还能拿双份儿压岁钱呢。”
真是心大啊。
林慕看着路遥在一边揽着爸爸撒娇,诉说在外面工作多辛苦多不容易。路父慈爱地笑着看女儿眉飞色舞地抱怨。
也真是幸福啊。
第二天,张阿姨去上班的时候,路遥拉着林慕想一起去:“木木,咱们一起去给孤儿院的孩子发红包吧。”
“孤儿院?发红包?”
“对啊。”路遥一拍脑门儿,“哎呀我都忘了跟你说,张阿姨是孤儿院院长,每到新年都会给孩子们发红包,往年我都跟着去,也算积福。今天我们一起去嘛。”
“好啊。”
张阿姨所在的孤儿院不大,里面只有三十几个小孩。用只有这个词来形容,有些冷漠了,联想到每个小孩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
林慕闭了闭眼,跟着路遥走进楼里。
去的时候刚好是休息时间,她们来到公共游戏区。
“孩子们,瞧瞧谁来看你们了。”张阿姨拍拍掌,吸引到孩子们的注意。
孩子们很配合地停下手中游戏,齐齐转头看向她们,又齐声稚嫩地喊:“美女姐姐。”
“诶!”路遥答应得开心极了,变魔术似的拿出身后一摞红包,“当当当当,美女姐姐又来发红包啦!开心吗?”
一个个小脸笑开花,齐声说:“开心!”
一个个跑过来围着路遥,小手伸直了抓红包。路遥连忙举高:“排队排队,要乖知不知道。”
孩子们又乖乖排好队,等着领红包。
林慕笑着站在一边,看路遥蹲下身,神情认真、满眼含笑地给孩子们发红包。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个小身影,躲在窗帘后。
她走过去,轻轻撩起窗帘,一个瘦得像麻杆的小女孩手捧一本书瞪着她,神色倨傲。
“未经允许,撩开窗帘很没礼貌知不知道?”小女孩质问。
“哦?”林慕挑眉,“听起来这窗帘后的地方属于你。”
小女孩一脸理所应当:“当然。”
她勾起嘴角:“可据我所知,这里是孤儿院的公共游戏区。”重音放在“孤儿院”三字。
小女孩脸色微微一变:“我一直都在这里,没有别人。”
林慕敛起笑容,正视她:“你打算在孤儿院呆一辈子?”
小女孩垂下眼睛,沉默半晌,偏头看向窗外:“没人收养我。”
窗外一颗大树萧瑟孤清,枯黄树叶随风飘落,掩于雪下。
林慕捏住她的下巴扳过来:“你想被人收养吗?”
小女孩眸光亮了一瞬又转黯:“没人要我……很多人来看过我,他们,他们不喜欢我。”
“因为你性格孤僻?”
小女孩睁大了眼睛,很惊奇:“你怎么知道?”
林慕笑着揉乱小女孩的头发,眼里却无一分笑意:“傻孩子,想得到东西得学会付出,哪怕做戏。”她把小女孩往路遥的方向推了推,“去,现在笑着去领个红包,记得说谢谢。”
小女孩呆愣地走过去,排在队列末端,望了一眼林慕,林慕冲她眨了眨眼。
小女孩排到路遥面前,接过红包握紧,挤出勉强的笑,干巴巴说了个“谢谢”。
她捏着红包走到林慕面前,,又看向林慕。
林慕又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含混在轻飘飘的空气中。
“你看,这不是很简单吗。”
……
十九年前,某孤儿院。